二人几乎措手不及,转瞬间梨末一个不稳,身子朝着桥下直直坠落而去,景亭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处境,反身便是拉住了梨末的手,只见那冰桥越升越高,而那桥下四周的冰面几乎全部融化了水,梨末整个身子便是腾空而起,悬挂在了空中,仅仅依靠着景亭右手的力道支撑着,向下望去,那桥下融化的水面里竟都是那一张张长着血盆大口的女人脸,而那原本透亮的水面霎时间被血水尽数覆盖,景亭的另一只手死死撑在了桥面之上,可冰面光滑,几乎能瞧见景亭抓住梨末的那只手上布满了血痕,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丧命。
“你放手,你放手啊。”梨末焦急地喊道,她知晓若是没了自己的牵绊,仅仅凭借景亭一人定然能够平安无恙,可若是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肯放手,那么结果便是两人共赴黄泉,她本就是一个与他而言无所挂碍之人,更不愿意让他这般无辜之人为了自己而丧命。
“我已然放了一次,这次,我绝不放手。”景亭几乎要将心底的话倾囊而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存在呢?他怎么能再度失去他的末儿,绝对不能。听到这番话,此刻的梨末显然震惊大过了感动,那般熟悉的语调,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很快便否决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但是这样下去,确实两个人都会丢了性命,只见景亭抽出了腰间的玉笛,用足了内力,只见玉笛向着梨末快速飞去,霎时间拖住了梨末的腰间,就在那即将下坠的瞬间将梨末稳稳地托到了桥面之上,没有了下坠的力道,景亭本就能够轻而易举的上去,可是只见梨末焦急地伸手去拉住了他,此刻的他竟是放弃了本想用轻功上去的念头,嘴角不禁咧开了一个淡淡的弧度,梨末拼劲了全力,终究将景亭拉了上去,见到气喘吁吁的梨末,景亭的那颗心竟是不知怎么暖洋洋的欢喜。
“你方才为何不用内力上来,凭借你的功夫,若是没了我的牵绊,想来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喘匀了气息的梨末仿佛终于想起了什么,这自己莫不是被他算计了吗?
只见景亭满脸皆是委屈的小声诉苦道:“末儿,当真冤枉啊,我方才为了救你,可是耗尽了内力,哪里还有力气能够自己上来呢?”
“是吗?”梨末将信将疑,却见他眼中满是柔情的笑意,为何总觉得自己方才便是被套路了呢?梨末暗自摇了摇头,却有些不甘心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想想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才应当是正事。”梨末也是心觉无奈,可在这冰桥之上,几乎毫无退路,那底下的血水和血盆大口实在骇人的很。
“车到山前必有路。”景亭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梨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小哑巴怎么自从能说话了以后竟是变得与韩千愿那个猪头一般的油腔滑调,如此的不正经,竟是在这个时候依旧毫不在乎的模样。
只见景亭掏出帕子来擦拭着方才的那把玉笛,梨末这才瞧见他随身携带的那把笛子,白玉一般的透亮,可是着玉笛怎地竟是如此的眼熟呢?“小哑巴,你也会吹笛子吗?”梨末不禁有些好奇,只晓得他那一身不凡的武艺,竟是不知他还会吹笛子,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晓的呢?
“末儿可是想听我吹曲子?”他盯着梨末那张好奇的脸,眼底尽是笑意。梨末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头,见她点头,他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深了。
他拿起玉笛,放在了唇边,霎时间,那乐音如同精灵一般从他的笛声中缓缓飞出,他的笛声不似梨末的愁苦,却又不似暮暮那般的空灵,总叫人怀着那般满满当当的期待,可在那样的期待过后又给人以致命的打击,她从未听过这首曲子,那一个个音符似乎每一个都能够准确无误的敲打在了她的心上,譬如朝露,无所归依,其实人最可怕的并不是没有期待,而是明明知晓结果却又不自觉怀着那许多虚妄的期待,而最后的结果当真是不言而喻的。可为何总会有那么多的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去计较后果,不去衡量得失,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着那么一点点的光亮。
“末儿,你怎么了?”笛声戛然而止,竟是景亭发现了梨末眼角边那一滴不自觉的泪水,浅浅湿润了眼眶。她自是那般倔强的人竟会在一个外人面前流泪,她不知,可是他却知晓,这首曲子便是他念着她当时的心境而做,体会着经历着她当时那把言不由己的苦衷,又怎么能够不让她感觉到心碎呢?
“末儿,是我不好,是我惹你伤心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却见她倔强地偏过头去,不让他再瞧见自己此刻眼底的失落。
“不,许是我想的太多,那些不该再想起的,便是早就该忘了吧。”不该再想起的,在她的眼里,他就是那个她不该再想起的吗?景亭伸在半空中的手顿时间像是没了气力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也曾知晓这世间的许多事本就是没有结果,可不知怎地,却依旧有那么多人明明已然知晓却依旧飞蛾扑火,当真是痴人,痴人啊。喜欢半树梨花半城雪请大家收藏:()半树梨花半城雪第九中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