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如何了?她可愿意见我?”梨末方才屋子里出来,君临便拉住了梨末追问道,梨末瞧了瞧他因着过于紧张而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君临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唐突,下意识松开了手。
“暮暮姑娘大约是知晓自己的情况的,她中的是骨生花,这是一种会渐渐将人化成白骨的毒,且,无药可解。”面对这样一对错过而即将面临死别的恋人,梨末却怎么也不忍心将真相原本的告知。
他蓦然之间魔怔了一般向前走去,苦笑着摇摇晃晃脚步宛若装了铅块一般的沉重,他恍惚间突然像是领悟了什么一般,转身抓住梨末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问道:“你不是说你有法子的吗?你不是说你有法子的吗?”
“却有一个法子,不过却也只能保她三年性命无虞,且一命换一命。”这短短一句话却是梨末挣扎了许久才决定告知,可君临似乎只听见了性命无虞这几个字,立时间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瞧见了希望。
“烦请姑娘告知我方法,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只见君临向后退了退,对着梨末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你遇见的那个人告知你的法子并没有错,想要救她,唯有换心这一个法子,不过他不曾告诉你的是即便换了心脏,大抵也只能保住她三年的性命,这买卖当真不划算的紧。”梨末虽然也很想救暮暮,但要她瞧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这般轻易的消失,也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该当如此,那便是我二人的命数吧,只希望姑娘不要告诉暮暮,带她平安的回到兄长身边,不要让她亲眼瞧见我死去,那便是极好的。”他其实也并未打算真的拿那些无辜的生命来救活暮暮,既然他们俩个中间注定只能存活一个,那么他希望那个明媚的女子能够永远的拥有快乐,哪怕只有短暂的三年,也许三年后便又会有别的法子能够救活她了呢?哪怕是守着这般微弱的希望,他也愿意。
“你且莫要欢喜的太早,还不知晓你的心脏适不适合暮暮姑娘?”话虽如此,但梨末隐隐觉得这二人之间的结局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无情的推动着。
“那便有劳姑娘了。”说罢,便又是一个大礼,他眼底充满了哀伤的神色,步履之间微微有些不稳,脸上的表情让人瞧不真切是欢喜还是悲伤。梨末微微点头回礼,说不清此刻她心底的感觉,只觉得一时间苦涩翻上了心头,五味杂陈的难受。
这院子里的银杏还是长得那般黄澄澄的好,伴着浓浓的秋意一片片如丝如缕的安静抒写着在这个小院发生的点点滴滴,只可惜有些人错过一时便错过了一生。
这些日子服了梨末开的药暮暮大抵身子有了些气力,却一直不曾见过君临,而梨末则是在准备着一场令人窒息的结局。其实暮暮知晓自己的结局,也亲眼见到过服用了骨生花这种毒的人最后的结局,她知晓梨末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梨末的药已然调配的差不多了,二人的结局似乎也近了,前日里,梨末依照君临的意思告知暮暮三日以后便替她医治。“雪姐姐,不知可否替暮暮梳个发髻?”暮暮一向不爱打理这些,今日却也不知怎么地,竟想着换上了女装。
“好。”暮暮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套粉色的裙装,这裙装似乎略有些眼熟,原是梨末听君临讲起过暮暮离开的那一日便是穿着这套衣衫,看来她是打算去见君临了吧。暮暮的五官很是精致,鹅蛋脸,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眉眼间似乎还有点混血的模样,只这病的久了难免有些病色,梨末用胭脂将她脸上的病容悄悄掩了过去,镜中俨然一个好不俏丽的姑娘。
瞧着自己如今的这副模样,暮暮心底充满了感激,她握住梨末的手道:“谢谢你,雪姐姐,我想我该去见他了。”说罢,她缓缓起身,太久不曾走出这座屋子,她竟有些觉得物是人非。
“原来我竟睡了这么久。”她抬头望着那颗已然无比高大的银杏树,呆呆地发着愣,眼底似乎有什么在打转可却怎么也无法落下。
“暮暮,你可觉得好些了?”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咫尺之遥却已然相距万里,她微微垂着脑袋,不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瞧见。
“好多了,让你担心了。”她转过身去,他就站在光影那处,一如往昔,不过似乎再没了英姿勃发的模样,却添了几分憔悴。她不安的小手交错在身后,踮着脚望着自己的脚尖。
“你。”“你。”二人同时开了口,想问些什么却又都问不出口。
“你先说吧。”君临似乎只有在暮暮面前才会变得这般温柔。
“你和你的妻子过得可还好?”犹记得他当年为了那女子准备的嫁妆,满满当当皆是他的心意,可暮暮什么都不能开口,什么都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