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一个人和一只猫在档案库内,仔细的看着每一行的记录,军服制造、军粮粮饷调配、兵工厂提款项……突然好像抓到了什么眼光停下来,我又跑到前面的架子上左右翻找,半晌后终于找到了,地方军队收纳记录。
两相比较怎么兵工厂的记录和地方军收支记录差额这么大。
再看当年兵工厂记录这本卷轴最后签字印章的竟然是余朝忠!找到了,我欣喜,功夫不费有心人。在这么多天的翻查后,终于找到有用的证据。原来几年前余老贼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收敛兵工厂的财政。
激动的将卷轴收到怀里,这个太有用了,至于地方的收纳随时都可以查到,朝廷有,地方肯定也有,就不用拿了,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本来想走,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能找到一份,肯定会有更多的证据在,只要仔细。我又开始翻找所有余朝忠盖章的卷轴。也不知道翻了多久,忽然脚边的猫咪的扭头看向门口,眯着眼睛叫了一声。
糟了,难道有人来。立刻熄了灯,果然院门被吱嘎一声打开,几个穿着军服的人走进来。心里一阵惊慌,他们只要注意到档案房的门就会发现锁是开着的,我赶紧拉高黑色夜行服遮住脸。
这些人怎么半夜跑到这里来,正想着就有人来到房门口,奇怪的叫了一声。
“哎,这锁怎么是开的?”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接着火把灯光照进房间里。猫咪快速的冲到他们脚边,从一个人腿上蹬了一下,跳到另一个人身上,然后跳出房门蹦到墙上。
“呀!”
“什么东西?”
“抓住它!”
“你有病,那是只猫。”一时间我听到他们交谈。而我早趁猫咪给他捣乱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开了窗户翻出去,向院门跑去。
“那有人,跑了!”我听到他们的叫喊声。
“抓住他!”他们在后面向我追过来。
有人开始大呼引别的巡逻兵注意,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呼叫和骚动听得特别清楚。
我正想从一条小路跑过,侧门突然冲来几个巡逻兵,二话不说就抽刀。为了轻便我没有拿防身武器,只能闪躲,怎奈他们人多,不一会儿就包围住我,几个兵分别朝我冲过来,其中一个照着我的腿砍来,急忙跳开,身后又有一人劈头盖脸用刀劈过来,勉强躲开,又一人上前正踢中我腰。冷不防的差点趴下,好不容易支撑住,忽然感到有刀风招呼来,虽然闪身躲开要害,却让刀口重重划过胳膊。
顿时疼得我抽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面有人一脚踹过来,直直蹬到我胸口,向后摔去。
完了,难道要被生擒?
都怪平时疏于练习,这功夫也太不济了。我被抓是小,可怀里这份卷轴事关重大,不能让它被毁。
就在我仰面倒地的一瞬,看到上方不高的房檐。眼前一亮,回想了一下师傅教的轻功要领。用别扭的姿势拿胳膊撑了下地,微微立稳,一个跃起我就上了房顶勉强爬上了房顶。
这下这群小兵在下面干瞪眼,我甩开膀子在房顶上跑起来。回头看,这群兵不但穷追不舍,反而招呼其他方向的兵向围堵我。这样不行,目标太大,还是会被堵。我心跳如鼓,脑子飞快的转着。眼前左侧墙边露出竹从,又看了看身后追兵,还有段距离,我飞身跳竹从中。
急忙脱下夜行服,还好每次临行我都在里面穿好禁军官服。将夜行衣胡乱塞入墙根草丛里,我瞅准一队禁军从这边跑过去,我偷偷钻出来,从队伍后面追上去,假装是跟着抓捕的兵。
动静闹得很大,却不见了夜行人,没一会儿禁军将这片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隐在队伍中我看到舟皓来了,有下属跑过去汇报情况。他依然还是那么镇定,处变不惊,指挥各队去分头搜查。他们当然是找不到的,半晌后返回一一没有结果。
这时几百双眼睛都瞅着舟统领,他用手摸着下巴思索一会儿说:“去档案库。”
胳膊上有伤容易暴露,如果有人仔细点就会看出我的衣袖破了。好在夜色遮挡的很好,而且刚才脱下夜行服我就顺势撕了一片垫在里面,血一时半刻是应该印不出来,然而衣服是破绽。这会儿跑回去是有机会脱身的,我却不敢动,万一有人看到我朝反方向走肯定会起疑。
只好跟在队伍里一起来到档案库的院门外,有几个兵跟进去给舟统领说些什么,一些人拿了火把跟进去。紧接着来了档案库的管事和负责档案库的朝廷官员,他们一一进去查看情况。
我自信东西收拾得很整齐,他们就是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发现少得是哪份档。
过了半晌几位大人走出来,还有最开始发现我的那几个兵。他们在门口还在商讨什么,舟统领转过身吩咐手下,今晚严守各个府门,不放走一个活物。
我们这队拉开距离在这里守着,谁知这时墙头传来‘喵呜’一声,抬头一看,是那只猫咪。众人目光一下都看到猫身上去,它却直直的盯着我。
“哪里来的猫?”舟统领问。
“回大人,这只猫经常在这一带转悠,兄弟们巡逻经常见到。”有人回话。
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故意用恨意的目光朝它挤眉弄眼。然而猫是看不懂人的眼神交流的,它跳下来,毫不意外的直直走到我脚边,用头蹭蹭我的靴子。
我抬眼,舟大人和其他人都在看它的动作,目光齐齐射来。
“走开!”我用脚轻轻拱了拱,压低声音轰赶它。
然而它却毫不在意又贴过来,还得寸进尺的用身子拱我,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不忘抬头望我,那小眼神迷恋的不要不要的。
一阵晕,平时帮了不少忙,这会儿怎么又开始害我了。我也不敢抬头,就和它玩着你赶我粘的游戏。
“今日倒是勤快,你怎么也在这?”头顶突然响起舟大人的声音。
抬眼看,他何时已经走到近前。还是被发现我在这里。
“是,今日轮属下巡夜。”我赶紧垂低头回话好挡住他视线,怕这么近他发现袖子是破的。
“这只猫……”他继续问道:“认识你?”
“恩,那个,属下巡逻时给它喂过吃的,烧饼。”我又开始面不改色的忽悠。
眼前的挺拔官服忽然离开视线,我抬眼,舟大人已经走回去和其他大人继续交谈着了。
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稍安。
很快人都撤离了,只留少数兵守卫这里。我们队又领令去别的地方搜查了一遍,等回到房间天已经泛白。赶紧换下这套破了袖子还粘着血的衣服,简单给伤口涂了一些药,就想办法把卷轴藏在了走廊的老地方,这地方保险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谁会没事抬头看廊顶。
又急忙赶去当日的巡值,路上就听几个兵相互交谈昨晚的情况。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又出事了!”
“哪里?”
“就是档案库那个院,说是有人半夜进去翻找东西被发现了。”
“都是一些朝廷的记录档案,又不值钱,谁吃饱了撑的去翻那些?”
“你还不信,有兄弟都看到了,穿一身黑衣,蒙面。”
“抓到了么?”
“没,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兄弟们把守一夜都没见有人影出去,而且今早在西边墙根下发现了夜行衣。”
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那套衣服。我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些,好听清他们的交谈。
“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自己人干的呗。”
“啊?谁不要命了,眼皮底下偷东西。”
“据说胳膊受了伤,现在全军都在查,凡是胳膊有刀伤,都要去带去统领那里。”
“喂,你会不会有伤啊,让我看下。”
“你才有伤,别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两人在这打闹起来,我也没心思在听了。看了眼自己的左臂,万一让人发现抓住我还好说,可那卷轴怎么办,这闹心活真是要人心累到抽搐。
下午正当我稍感疲乏刚坐在石凳上就被通知去营地集合。很久没有集体去营地了,难道有什么重要行动?
等到了营地一看,难得的全军集结。恩?但是气氛怎么这么不对,不像是正常训练。
远远望去,站在最前面的是舟皓和几位副将,正在商讨什么,有一名副将过来命令我们这个队伍拉开队形,两两对战。
什么?我瞄了眼身旁这位兵哥,身形细瘦腿长腰壮。他们这是故意试探吗?因为昨晚的嫌犯胳膊受了伤,他们是用这种方式看谁的手臂有异状就抓谁。
战就战吧,我咬了咬牙,悔恨中午饭吃得不够饱,不过好在胳膊绑的足够紧实,就算摔几下也绝对没问题。
一时间操场内摔打声此起彼伏,尘土飞起。这会儿是绝对不能有破绽的,我使出自己所有看家本领和这兵哥对打。但个子总是比人矮半头到哪都吃亏,他看似精瘦却实则有力,每次挡他一下就让受力点酸麻半天。
靠!要不要这么认真!看他再次摆了姿势要过来,我忍不住伸手制止他。
“哎~等等!”我甩了甩胳膊,喘息道:“你让我喘口气!”
他到听话,也松了表情在原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