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走下石板路,走入园中。
似乎有re气带着花香袭来,前方的凉亭越来越近,穿过柳树,地上竟然有一排脚印。叶遥顺着脚印走过去,一个颀长的身影被拂动的柳枝晃得模糊。
叶遥撇开柳枝,那身影骤然清晰,还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
“师尊。”
柳条上的雪碎被风带着落下来。
叶遥屏住呼吸。
他回过神,快步走向凉亭,登上台阶时又害怕起来,渐渐放慢脚步,生怕冲散眼前这场梦一样的画面。
他伸出手,想触me杜霰的脸,却被杜霰一只手抓住,掌心传来微微偏凉的温度。杜霰han笑看着他,那双眼睛几百年如一r,像盛在白玉盘里的紫葡萄,碎光晶莹流转。
“你怎么在这儿?”叶遥问。
杜霰轻声道:“师尊看到我给路鞍开的那个阵法了吗?它能在被打破的最后关头自动收缩,把做阵者传送回天虞山。”
叶遥愣了愣。
这样的阵法,窦一延怎么会没想到?于是他皱眉:“没听说过有这种阵。”
“是我自创的。”杜霰回答。
“那你也不告诉我,也不去找我。”叶遥皱眉,“你是不是又是故意的?”
杜霰笑了一声:“不是。这个阵会耗损修为,我So了很重的伤,需要在万象峰闭关修Yang两个月。”顿了顿,他又问,“是不是很多人都说我死了?”
叶遥哽住,点头:“en。”
回想起何重天与路鞍及魔族的jao手,明明才过去两个月,却恍如隔世。
杜霰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叶遥继续点头:“该传信给窦掌门报平安才是。”
“我知道,才刚出关嘛,晚点再告诉他。”
叶遥点头,把怀里的玉芜剑递过去:“你的剑。”
杜霰笑了:“师尊,你怎么老是点头?坐下喝茶吧。”
叶遥回神,任由杜霰把他拉过来坐下。炭火上的re茶刚好滚开,明黄s的茶汤涌入茶盏,一如既往的香气扑鼻。只是,眼下坐在凉亭里等他回来的变成了杜霰。
“师尊,我死的时候,你一开始想到什么?”杜霰问他,“是为我报仇,还是其余的什么?”
他不假思索:“杀了路鞍。”
“然后呢?等一切都安定了呢?”
叶遥开始思忖,鼻尖突然涌起一股酸意,说出心底的话:“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风声止。
杜霰道:“好巧,我也是。”
叶遥一愣,抬头看他。
“祝女入坟化蝶,焦生庭树挂枝,我小时候总以为最深的喜爱就是愿意为他赴死,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也必定活不下去。”杜霰将茶壶重新放在炭火上,缓缓道,“但是左所海那年,我眼睁睁看你在我面前死掉,我那么爱你,那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死。”
叶遥心ko忽地一cou疼。
“那是我不够爱你吗?为何别人甘愿殉q,我却从未没有想过结束xin命。”杜霰垂下眼睑,思索着,“好像也没那么严重到非死不可,但好像也没有活着的意义,虽然活着还是会继续活着,但往后漫长余生,可能没有比这更big的事了。”
叶遥双眼被茶盏的re气熏湿。
他眨眨眼睛,想缓解眼眶里的酸涩,可无济于事。他张了张ko,却不知道说什么,一切呼吸都堵塞在喉咙和鼻子。
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一样。
这两个月来,叶遥仔细想过了。
他固执地认为杜霰还没死,但也不是从未做过杜霰死了的预设。他真的想过,如若杜霰永远不回来了,他会以杀掉路鞍作为毕生目的,而等目的完成后……他还是会继续活下去。
只是,以前的他以为,仙生最big的事q不过就是弃了一把剑,但从今往后,再没有比杜霰的死更big的事q了。
“外面还有些冷,进屋休息吧,我去给你添炭火和暖炉。”
杜霰起身离开凉亭,沿着WanWan的小道向屋子走去。他的背影瞬间被re意掩盖,成了斑驳的一片淡蓝。
叶遥低头,成串的泪水不So控制往下掉。
他静静坐着,等积攒了两个月的眼泪都流光,才擦掉脸上的湿痕,深吸一ko气。
云间新雁的卧房不多,就两间而已,从前都是叶遥一间,杜霰一间。
叶遥进屋时,正巧看到地上的炭火已经烧红,屋里比外头暖和不少。杜霰看着叶遥,缓声道:“眼睛都熬红了,睡一觉吧,等睡醒后我们一道回碧溪湾。”
说完,他想退出门外,big约是要回自己房间。
“等等。”叶遥拉住他的手。
杜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叶遥顺势把他ya在后面的门板上,靠上去,weng住他的嘴c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