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沈长夜遮着他的眼睛,“一,二,三。”
这是他新jao会江yu曙的游戏,眼睛被罩住,数三个数,就要立刻睡着——不论是假装还是真的。
做不到,偷偷睁开眼睛,就要挨罚。
五分钟不能待在哥哥身边。
沈长夜半真半假地罚过他一次,结果两个人都难So。江yu曙蜷在角落里,沈长夜静不下心,几次笔尖打滑,几乎把等待批复的公文划烂。
所以,这个游戏现在很管用,江yu曙紧闭着眼睛,兢兢业业装睡,胸ko随着呼吸起伏。
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很快就会把装睡变成真的。
沈长夜眼底透出点很淡的笑。
他俯身,亲了亲微弱颤动的睫毛,me了me迅速失温的脸颊,把填了厚棉花的被子掖好。
为了哄江yu曙,他把自己的配Qiang、代表督军身份的印章都留下,哪怕江yu曙没法理解它们的意义,也至少知道珍贵重要。
——所以沈长夜一定回来。
“帮哥哥看着。”沈长夜说,“别让任何人碰,能做到吗?”
这话纯粹是哄孩子,这片地方都是督军府的,附近有卫兵来回巡逻,根本没任何外人生人能靠近。
江yu曙下意识点头,忽然想起装睡露馅,连忙又闭紧眼睛一动不动。
沈长夜被他逗得笑出声。
江yu曙耳朵泛红,悄悄抿着泛白的cun角,他很少听见沈长夜高兴,每听见一次,都比自己的事高兴一千倍,胸ko暖得像是要涨破。
q绪的变化牵动心跳,蛰伏的ton楚揪住左胸深处,却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按回去。
沈长夜没有察觉,随手揉他头发:“睡吧。”
脚步离开,门被关上,江yu曙屏着呼吸,静静等了很久,确定屋子里没人,才翻身摔下cuang,爬去角落。
他疼得发抖,有什么腥甜的东西从ko中溢出,一ko接一ko,像是cou空这具身体里仅剩的力气。
江yu曙睁着眼睛,倒在地上,血从cun角向外淌。
直到昏死过去、再醒过来,江yu曙慢慢爬起,一点一点me索着,把血收拾Gan净,塞到垃圾桶深处,再把别的垃圾翻到上面。
他把自己也洗Gan净,擦Gan水痕,磕碰着摔倒了几次,等有了力气,再慢慢爬起来,回到cuang上。
江yu曙抱着Qiang和印章,蜷在被子里,身体很冷,像是玻璃上的霜花,沿着骨头和血向外冻结。
头也很疼,脑子里还是很乱,时而是混乱的、仿佛要将一切撕裂的绝望窒息,时而是恍惚漆黑的现实。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努力去想只会剧烈头ton。
一切都混乱茫然,像场临死前离奇的梦。
只知道……叫“哥哥”的人,不够坚强,离不开他。
是沈长夜离不开江yu曙,完全清楚这件事的人不多,沈长夜自己还没弄明白,副官big概算半个——毕竟眼见为实,看似是big帅在照顾小少爷,其实完全是江小少爷在哄big帅。
就算真往前捯上个十几年,被卖来卖去的乞儿,也早就被世事折磨得早慧,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了。
江yu曙敏感,温柔通透的天xin,让他哪怕什么也不记得,哪怕心神倒退回十三年前,依旧本能地知道沈长夜需要什么,并且配合。
而没有江yu曙的沈长夜,没法办公、没法思考、没法保持理智,几乎没法做任何事。
副官甚至偷着求过江yu曙,求江小少爷、江小祖宗,千万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江yu曙可能做不到。
他怀疑自己做不到了。
“……再活一天。”苍白的嘴cun吃力动着,无声祈求,“再一天……”
再多一天,让他能醒过来。
一无所有的乞儿在仿佛熬不到头的漆黑剧ton里,不知向谁祈祷。
他还是想照顾好沈长夜,到他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