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夜醒了。”
孟权珩重复:“伤得很重,非要爬起来找你。”
“我不让他动,他不听。”
孟权珩说:“我叫人把他绑上了。”
江yu曙的呼吸变得急促,多出一点不安:“带我……”
孟权珩看他说话实在吃力:“带你去看他?”
江yu曙点头,me索着抬手,碰到孟权珩的袖子。
“……谢谢。”他断断续续地吃力咬字,“谢谢,先生……”
孟权珩闭上眼。
有一瞬,孟权珩觉得这世上很多人该死,很多人,包括沈长夜,包括他自己。
但所有人都腆着脸活,真正该好好活着的人,却变成这个样子。
孟权珩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轮椅推离那个只差几米就能坠落的露台,他不问江yu曙为什么要到这,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他推着江yu曙回转,走得不快,轮椅碌碌轧过地板。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暗影,没有温度的r光,阴沉的转角,空旷到仿佛走不完的回廊。
总算进了临时辟做病房的卧室。
沈长夜真被绑着,如果眼睛里的戾意能杀人,沈长夜现在看起来能单Qiang匹马推翻临安国民政府。
孟权珩把江yu曙留给他,懒得给沈big帅的眼刀当靶子,放下那支珠钗,掉头出了门。
房间突兀静下来。
沈长夜看着江yu曙。
江yu曙很安静,靠在轮椅里,微垂着头,看不出呼吸的起伏。
但沈长夜知道他醒着:“天明。”
“把绷带摘了。”沈长夜哑声说,“这里很暗,不伤眼睛。”
江yu曙的指尖瑟缩了下。
没有动。
他很少不执行沈长夜的命令,这让暗沉的黑瞳里,无声的烈焰烧得更烈。
空中楼阁在烈火里坍塌,沈长夜闭上眼睛,他听见粗重的喘息,背后的伤混合了火y的灼伤,疼ton异常,折磨神经。
是他自己的喘息,他自己砸着耳膜的心跳,这个房间里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一场拙劣异常的独角戏。
“江yu曙。”沈长夜说,“你可以走。”
沈长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我身边,每天都会这样。”
都会被骂声淹没,罪恶满身,他还会骗江yu曙,疯娘在好好的享福。
不论江yu曙信不信。
无边焦躁汹涌tun没头顶,沈长夜失去耐心,想要硬扯断捆缚手臂的绷带,却被发着颤的、冰冷的手盖住手臂。
沈长夜盯着轮椅里的人。
江yu曙不知道剪刀在哪,他看不见,又怕伤了沈长夜,只能伏在挣扎出血痕的手腕旁,一点一点咬断绷带。
发凉的、小动物一样噬咬的力道,沈长夜愣了一会儿,哑着声音开ko,让江yu曙找到手术剪,放开自己的一只手。
他用这只手,解开江yu曙的绷带,抚了抚眼皮,让打着颤的睫毛睁开。
江yu曙的视线没有焦点。
瞳孔散着,很僵硬,不会跟着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