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尸骨无存
这念头荒唐。
沈长夜自己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生出这种离谱的想法，用力按了按眉心，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逐出脑海。
火ce毫无预兆地一晃，进而毫无预兆地减速。
这很不寻常，这辆专列只有始发站和终点，没有要停靠的站台。
副官匆匆跑进ce厢。
沈长夜收拢手臂，护住江yu曙：“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可能是故障，发动机出了问题。”副官这么回答，额头却冒汗，“驾驶室在检修。”
话是这么说，心已经悬到嗓子眼。
既然选了光明正big的走，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危险就都必须详尽考虑。为了安全，整辆ce的人都被再三筛查，不可能混进j细，铁轨全程也已经提前检查。
人没问题，铁道没问题，站台没问题——谁想到，问题居然出在了火ce里！
是发动机的动力不足，还是零部件老化？
如果只是普通故障，检修妥当也就没事了，可真就只是意外？怎么偏偏这么巧，当不当正不正，就坏在了这！
副官认得这个地方。
……元宝山。
当年沈卿兰跳ce的地方。
沈老夫人骗沈卿兰，说她的亲骨ro被扔出去，摔成一堆碎ro的地方。
后面有块公墓，埋着江yu曙的“疯娘”，还将埋进另一捧骨灰，以孟权珩手下那些人的效率，说不定已经无声无息送了进去。
冷风刮着窗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居然爬上片片乌云。
风在枯枝间凄厉怪啸。
鸦啼声阵阵。
暗沉的天，阴冷的雾，打着旋的风卷着纸钱似的雪。
……
再不相信神鬼，副官也没办法不多想，喉咙动了动，忧心忡忡看向窗外。
沈长夜却只是垂着视线。
江yu曙的脸被捧着，覆着Qiang茧的指腹轻抚，睫毛颤了颤，已经半昏沉的人慢慢睁开眼睛。
“天明。”沈长夜问，“怕闹鬼么？”
江yu曙愣了下，摇头。
“ce坏了，帮哥哥选。”沈长夜说，“在ce上等，还是下ce。”
江yu曙下意识握住沈长夜的手。
沈长夜耐心等着。
ce坏在这，没什么稀奇，这是个角度接近极限的上坡，一旦天气变化，铁轨覆霜，ce轮就会打滑。
沈长夜这次之所以要坐火ce，也是要亲眼看看，它还能不能用来运军火——看来不合适，要保证安全，就必须重修这一段铁轨。
沈长夜看向窗外，元宝山近在咫尺，不走这边，就要绕公墓。
重修铁轨，就要推平公墓。
他原本还有犹豫。
“……下ce。”江yu曙低声说，“哥哥，这里危险。”
Yang病的时候，江yu曙听孟先生讲课，讲滨州及其四周地势，尤其公路、水路、铁路，他看不见，全神贯注地听，心中反而慢慢建构出立体地形。
元宝山，新金港，这一片的地势复杂，山高树少，罕有人烟。
孟权珩讲课，讲的是矿产资源，jao通优劣，但江yu曙满心想着沈长夜。
想着远东军的P，东洋人的Qiang。
这是个天然的P击场，没有遮挡，倾角合适。
架好几十门火P，伪装成乱草矮树，一ko气倾泻下漫天P火，然后迅速销毁罪证……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
声音不奇怪，附近的远东军营天天练兵，硝烟会被元宝山挡住，风往南刮，过了新金港很快就是海。
只要所有人都死透，都死绝，动作足够快，就不会露馅。
再说，这是苏俄的铁路，又不是东洋管辖，到时候锅往北面一甩——谁叫你督军府那一仗打得那么不留面子，这不是惹恼了毛子熊？
ce坏在这，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蓄谋，但不论如何，不能在这地方久留。
沈长夜低头：“现在就下ce？”
江yu曙抿着cun，尽力攥着手掌，凝聚心神，点头。
沈长夜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