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真是那一位,还真有可能来到万鬼城,毕竟岷江距离万鬼城不算远,都还是广宁府的地界……只是若真是她,为何要来万鬼城呢?总不会真让我说准了吧?”
他面色有些古怪,想到了自己对枯骨老祖说的那些话。
本意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这位旧友做的太过分,以免遭来横祸,所以抬出来了谢怜作为威慑。
可现在看来,就有些一语成谶的意思了。
根据龙族现在掌握的关于谢怜的信息,大抵上是能分析出谢怜的性格的,这一位似乎是个游戏人间的高人,性情温和,很好打交道,喜欢和凡人厮混,哪怕是与小小河神交流,也是礼数周到的。
而且此人有一颗善心,似乎见不惯恶事,但又远远不到嫉恶如仇的地步,只要不触及底线,应该就没有大事。
那么问题来了,枯骨老祖在万鬼城大摆人肉宴,算不算是触及底线呢?
这事尚宏也有点摸不准。
第一个想法是立即通知枯骨老祖,但是念头升起,就被他掐灭了。
“.ˇ如果这一位真是冲着枯骨那厮来的,那么后天的祭鬼节肯定就是她发难的时候,如果我现在插一嘴,岂不是坏了这一位的计划?龙族本来就与他交恶,若是再多这么一档子事,对我来说未必是好事。”
尚宏摇了摇头,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他和枯骨老祖可算不上相交莫逆,当年一起奋斗过,因此念着旧情。
但实际上最近这些年,二者已经联系的很少了,有那么一点越走越远的意思。
若不是如此,尚宏也不会刚一见面,就马上劝他规矩一点。
是枯骨老祖做的太过分了,他身为龙族龙君,也要考虑自身的名誉,就不可能在与他走得太近了。
所以,情分本来就日渐淡薄的尚宏,生生的按下了这个念头,反正规劝的话自己已经说过了,接下来怎么样,就看天意了,希望枯骨老祖做的不要太过分吧。
“此事不是我能解决的,应该通知老祖来一趟了。”
他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枚龙形玉佩,将自己的一丝神念录入其中,然后屈指一弹,玉佩凭空消失,却是已经飞出了千米之外。
龙族之中能有资格和这一位对话的,也就只有通天河老祖了。
至于枯骨嘛,只能见机行事了,到时候能救便搭把手,实在是不能救,也怪不得他。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尚宏心里默默的说道。
时光飞逝,眨眼之间祭鬼节就到了。
不管平时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天,城主府是热热闹闹的,数之不尽的宾客都齐聚在城主府。
这里面有大大小小的万鬼城势力,也有从外面邀请来的修行者。
大多数走的都不是正道,看起来阴阳怪气,邪意凛然。
但大家都是一个德行,相处起来就显得很是融洽了。
有迎宾专门在主干道上等候,迎接来往的宾客。
而尚宏,要比这些迎宾们还要出去的更远一些,一个人伫立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规模的人流早就已经进入了城主府,眼看着变得稀疏起来了,终于才看到谢怜主仆的身影。
尚宏立即严肃起来,目光一扫。
看不清道行。
应该就是这位了即。
他整理了下衣冠,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
“龙族尚宏,见过前辈,不知来的可是谢娘娘?”。
龙族尚宏?
谢怜心中一动,法眼下意识的一扫,立刻看到其真正的魂体,竟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
“见过龙君……若阁下是为了岷江一事来的,那么你要找的那个谢娘娘,应该就是我了。”
见到尚宏,谢怜不仅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反而松了一口气。
龙族可算是有动作了。
不然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这都几天过去了,龙族居然还没有人来找她,这是非常不应该的事情,敖鼎再怎么不成器,也是得了册封正儿八经的江神。
他被镇压了,绝对称得上是大事,龙族绝对不会不闻不问。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尚宏压根没有提起龙孙一事的意思,反而在确认了谢怜的身份之后,显得更加恭敬了。
“不瞒娘娘,尚某在族内根基浅薄,人缘也不好,这龙孙一事,还轮不到尚某来越俎代庖,而是有专人会来找娘娘商谈……尚某只是来参加祭鬼节,不想遇到了娘娘,所以上前拜见。”
尚宏一点都不想沾染这件事情。
因为在他看来,敖鼎的事情可大可小,是很麻烦的事情。
他只不过区区一头新晋龙君,和谢怜这样高深莫测的人牵扯此事,对自己可算不上很有利。
没看当初四个龙君来调查,结果现在全部都置身事外了么?
因为大家心里头都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和谢怜谈论什么,非得是通天河的老龙出马不可。
“不管龙孙的事,只是来参加祭鬼节?等等,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枯骨老祖邀请来的帮手吧?听说你和他有些旧情?”
谢怜猛然间想起尚宏之名,先前无生老祖提起过。
“谢娘娘果然是冲着枯骨这厮来的!”
却不成想,尚宏听了谢怜此问,背后连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说道。
“娘娘误会了,尚某并不是枯骨请来的帮手,这万鬼城的内部事宜,我是不会插手的,我和他确实是有些旧情,但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自我化龙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越来越淡了……”
谢怜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
她相信了这一番话。
因为无生老祖也提起过,尚宏虽然是受了枯骨老祖的邀请,但是并没有和他沆瀣一气,只是作为宾客参加宴会而已。
他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所以无生老祖才会对谢怜提出同样的邀请,只是希望她出席,作为一种威慑,至于出不出手,则是不会强求。
谢怜因为事前知道此事,所以并没有感到怀疑,可是尚宏却不会这么想。
他本来想了不少解释的话,没想到谢怜竟然直接就信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的意思。
这让他心里更加没底了,思索再三后,还是打算撇清关系。
“当初我和枯骨相互扶持的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副样子,其实他现在这种大摆人肉宴,弄得万鬼城乌烟瘴气的行为,我心里头也是很不满的,私底下还规劝了他多次……”
嗯?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看向尚宏的眼睛,发现他竟然有些谨小慎微的样子,这让谢怜哭笑不得。
“龙君不必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即便是阁下真的和枯骨老祖相交莫逆,这也不是什么罪过,难道我还会因此而记恨你吗?”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龙君真是有点意思,给人一种很胆小,很谨慎的感觉。
若是她的这个评价传出去,想必会让许多人怀疑人生。
龙族这位新晋龙君,最是孤傲,除了老龙的面子之外,其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为了证明自己不靠龙族,宁愿守着飞云涧,也不愿意要族内赐予的大江大河。
这样的人,称得上是硬骨头了。
可硬骨头归硬骨头,能够不靠龙族,只靠自身一步步成为龙君,尚宏所付出的努力,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常人很难想象的。
修行者分为很多种,有清羽道人那样靠双脚丈地,阅尽千帆,品味人生苦修士,也有清心寡欲,只在山中修行的,还有锐意进取,血气方刚的……但无论种类分了多少,能够走到真仙级数的,肯定都没有蠢材。
什么时候该进该退,没有人比这些成功者更懂得了。
就比如说尚宏,现在桀骜无比,不给其他龙君面子,但那是他站在了同等层次上的原因,过去还没有化龙的时候,他肯定是不敢这么猖狂的。
对于比他高出几个层次的通天河老龙,他的态度就很恭顺。
这就叫识时务。
在他眼里,谢怜和老龙最起码也是一个层次的存在,自然要谨慎应付,以免招来恶感。
番天印下已经压了一头龙孙了,再压一个龙君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所以尚宏态度愈发的恭顺,笑着说道。
“谢娘娘的性格,尚某已经有些了解了,知道娘娘是个好相处的,这才敢上来搭话,若是换做个不近人情的,尚某也不会自找不痛快……但即便是娘娘宽宏大量,有些话该说的也是要说清楚的,尚某此次前来,确实是没有助拳枯骨的意思,之所以答应邀请,也不光是因为过去的旧情,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枯骨帮忙。”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和娘娘有一点关系。”
“不知道娘娘是否知道三阳观的华元义?”
谢怜眉头一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华元义的样子来。
“自然知道。”
尚宏看了看谢怜的脸色,说道。
“龙孙之所以心魔爆发,此事还有隐情,应该与那华元义脱不了干系,我领了差事,要拿下这厮调查此事,可惜等我到三阳观,去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之后又寻访了几个与他相熟之人,也说不知道他的下落。”
“如此说来,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了。”
“正是,先前还不敢完全确定,但现在却肯定了七八分,敖鼎虽然在族内不受重视,但无论如何,也兼着岷江江神的重责,又有老龙君的遗泽庇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害的,所以必须要拿下那华元义,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这万鬼城乃是一座大城,往来者众多,又有数十万鬼修,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所以我才来找这枯骨,希望他为我留意此事。”
尚宏将自己此行的所有目的都说了出来,其实想弄清楚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那就是直接询问敖鼎。
可是敖鼎还在山下压着呢,根本就联系不到他。
当着谢怜的面,他肯定是不敢提这茬。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华元义既然担着三阳观观主的职责,那么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以龙族的势力,早晚能够找到他,龙君也不必过于挂心。”
谢怜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祝青青。
后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华元义当初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但谢怜总觉得此人有些功利,与人相交,看碟下菜,所以才敬而远之。
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还远远不止于此,心性竟然险恶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这让龙孙心魔爆发,彻底失控一事,应该也是华元义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就像是现在这样,引得龙族震怒,堂堂龙君亲自找他,流离失所,有家都不敢回。
这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娘娘说的是,那华元义能逃到哪里去呢?天下水族,皆要给龙族三分薄面,等到命令下达下去后,早晚能挖出他来。”
尚宏笑着说道,他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华元义区区蝼蚁罢了,一切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