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帘幽梦
午休的第二次铃声响起，整个校园陷入了午后的静谧，chao场上没了跑动的学生，广播站放完最后一首歌也悄悄关了麦，只有淡淡的余音，伴着轻柔的风吹进了办公室里。
其他老师吃完饭也慢悠悠回了办公室，只是一进门就看见这阵仗，都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吕老师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道歉的。
他脸涨得像皮球，使劲握着保温杯，甚至没有看着梁小施的眼睛。
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梁小施舒了一ko气，向对面鞠了一躬，说完最后一句话——
“任老师，吕老师，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会努力学习的，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有学好的能力。”
任老师笑得比哭还难看，喃喃着：“好好学习就好。”
chao场上，四人并行。
江一漾惊叹：“没想到梁叔你是这么强硬的人a，你怎么知道吕老师正在评高级职称a？要不是你坚持说要告到学校，他肯定是害怕影响他的评级，否则我估计他还是不愿意道歉的。”
梁肖生一脸憨厚：“我就是刚刚来的时候在校门ko的公示栏看到的，那个吕老师通过了初审。”
说完他又看了眼女儿，tun吐几句：“小柿子，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告诉爸爸行吗？”
梁小施低着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梁肖生一窒，眼神灰暗了几分。
江一漾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bigbig咧咧道：“哎呀，叔你担心什么，不是还有小曜吗？他俩在一个班有照应的。”
她笑颜如花，捏着下巴打趣：“而且我看你俩关系还真挺不错的，我看要不小柿子你给我们当妹妹好了，让小曜体会下当哥哥的感觉。”
话音刚落，梁小施还没说话呢，江曜率先开ko了。
“那可不行！”
梁小施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凑上前去反问他：“怎么，你嫌弃我a？”
江曜被她吓一跳，多少有点不自然，伸手推开她毛茸茸的脑袋：“离我远一点。”
梁小施：“我偏不！”
她跳来跳去，一不小心zuang到江一漾肩上，后者忍不住叫了下。
“哎呀，不好意思，姐姐，没事儿吧？”
江一漾摆手，脸s有些僵硬，离她远了些。
“怎么了？”江曜凑过来。
“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下，涂点y就好了。”
她不肯再说，江曜也闭了嘴，只是脸s沉了下去。
把两个人送出校门，梁小施又嘴馋门ko的钵仔糕，非要去买。买完她又看到旁边的书店，想着买几本辅导资料，既然许下了承诺，就要努力去实现。
正是中午的时间，空气里都弥漫了瞌睡因子，店里空无一人，坐在门ko的老板撑着下巴昏昏yu睡中。
梁小施正纠结着“薛金星”和“王后雄”哪个好，小脸皱成一团。
转眼便看见江曜就这么站在自己身边，背靠着书架，表q淡淡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像一堵墙般，厚实又静默。
“阿曜。”她突然又喊了这个名字。
江曜转头看她。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冷血动物，没想到不是a。”她抱紧了书，也和他一个姿势，转头朝他笑。
江曜莫名地也笑了，似cun水消融，新芽破土，充满了生命力。
“那现在呢？”
“现在a，我才觉得你是个小太阳，特别温暖，不过只在我们面前绽放光芒，别人都看不见。”
两个人声音都很小，淡淡的余音围绕在两人之间。
江曜沉默一瞬，才道：“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好差。”
梁小施：“……我谢谢你。”
她嘟嘴，继续：“不过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奇怪，上次说不想和我们做兄弟，这次开玩笑让我当你妹妹也不愿意，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江曜调整了下站姿：“没有。”
梁小施哪里肯放过他，居然一把抓过他的手，狡黠一笑：“我不信，让我来看看你在想什么。”
江曜吓了一跳，慌忙cou出自己的手，下意识道：“听个屁啦，回去写作业。”
梁小施跑去结账：“好a，你现在都能开ko说脏话了，你变了江曜。”
江曜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和老板砍价，模样娇憨，渐长的头发遮了眼睛。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在心里开了ko。
——“梁小施，我是变了。”
吕老师的事q总算告一段落，big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梁小施也认了真，认真发挥了学习小组的作用，那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期中考快到了，这算是进入高三后第一次big考，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紧绷着一根弦，整个班级的气氛凝重起来，就连下课都没多少人出去玩，一眼望去一片“低头族”。
章之澍就是在这个时候big喊了一声“尹雪”，吓得全班都抬起头来，尹雪更是连笔都吓掉了。
章之澍站在jao室门ko愣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尹雪低骂他一句，还是出去了。
“你发什么疯？”
章之澍剪短了头发，鬓角锋利，讨好道：“好兔子，我跟你打个预防针，待会儿我班主任来找你，你可要帮我说点好话。”
尹雪：“en？”
果不其然，五班班主任黄老师正在走廊，看见两人便叫了一声，直接将两人带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尹雪还被任老师看见了，后者一脸迷惑。
尹雪连忙指了指章之澍，再指了指黄老师，一脸苦笑。任老师这才了然，不再说什么，出门去班级巡逻了。
五班班主任黄老师说了好一阵。
尹雪云里雾里的，最后才听明白：“黄老师，您是说让我和我妈妈说一下，让她顺带管一下章之澍？”
“是的，我知道你们两家关系好，章之澍是个好孩子，他爸妈常年在外管不到，不能因为手机害了他a。”
黄老师这样苦ko婆心，尹雪怎么能拒绝，连忙点了点头，又和黄老师保证了几句，才把她说得放了心。
“期中考之前有假期。”黄老师从cou屉里拿出章之澍的手机，正准备递给他，却又变了道，转手给了尹雪，“尹雪你拿着，然后最好回去jao给你妈妈，让她好好保管着。”
尹雪接过：“好的，黄老师，我会的，老师辛苦了。”
刚出办公室，章之澍就像树袋熊一样凑过来了：“兔子，快把手机还给我吧。”
尹雪头也不回继续走。
“兔子！”
她还是不答应，章之澍拉住她，板着脸：“兔子！把手机给我。”
尹雪面无表q：“你要手机Gan吗？”
他又笑了：“你说Gan吗？我都好久没给真真打电话了。”
尹雪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却冷着：“不给。”然后转身就走。
章之澍愣了，喊她一句：“尹雪！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不是。”
她回答得Gan脆，章之澍也起了气，冷哼离开。
那天尹雪回了家，跟妈妈说不吃晚饭了，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尹妈妈不解，使劲给尹爸爸使眼s，后者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尹雪放了书包，坐在书桌前发呆，眼睛却瞟见了自己和章之澍的合照。那是去年她生r时拍的，在一个草地上，身后是开得灿烂的木棉花，花意正浓，一如两人big笑的面庞。
没有其他人，只有尹雪和章之澍。
怀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尹雪掏出来一看，是章之澍手机的微信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尹雪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伸出了手，想要看看这手机里的东西。
或许是别人发来的呢？
尹雪一颗心像是被什么勒住一般，紧张得直发抖。
“闺女！喝牛奶吗？”
尹爸爸打开一条门缝，一声叫喊打断了尹雪的胡思乱想。
她吓得big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起。
尹爸爸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尹雪撒谎说学习太认真被惊吓到，这才把人骗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尹雪的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她将手机丢进书包里，然后整个人猛地砸进cuang里。
害怕被爸妈发现，她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她想，去年的生r愿望还是没实现a。
那天章之澍端着她最喜欢的慕斯蛋糕，笑眯眯的：“兔子，快许个愿吧。”
她双手合十，看了眼他，闭上了眼睛。
她内心的声音没人听见，只有自己知晓。
“我希望成为他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
这次月假总共三天。对于高三生，哪怕是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是格外珍贵的，更别说是三天，big家高兴得快要飞起来。
当然，是在他们收到一沓沓卷子之前。
梁小施把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抱怨：“这哪是放假a，这根本就是换了地方学习吧。”
尹雪转过头来，把桌肚里的小说递给梁小施。
梁小施也很默契，把自己这里的杂志递给她。
jao换着看，获取双倍快乐。
“我这里还有《cun芽》《意文》这种的，你要不要？”尹雪凑过来。
梁小施皱眉：“那种全是我看不懂的散文、诗歌啥的，多没劲。”
“难怪你作文写得这么垃圾，这种美文美句最能zhi补作文题了。你看人家老江，”李司文努嘴，“我上次看见他桌肚里好多《cun芽》，这就是满分作文的秘诀a。”
梁小施“咝”了一声：“是吗？不过你们男生也喜欢这些吗？”
江曜刚好从外面回来，伸手拍她脑袋。
“姐姐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待会儿放学她来接我们。”
他是看着梁小施说的。
八卦的味道散开来。
尹雪：“接什么？”
李司文：“接你们？”
梁小施脸s微变，悄悄在下面踩了江曜一脚，疼得他差点喊出声来。
“不是，是接我……”
尹雪和李司文：“我们可不聋。”
还好上课铃及时响起，才拯救了两人。
四十五分钟度r如年，下课铃的号角一吹响，同学们便跳起来，你推我挤地出了校门。
梁小施他们动作也很快，刚到校门就看到了江一漾那辆显眼的ce。
江一漾换了身米s的风衣，鬈发第一次散开来，多了几分温柔的气质。
她的身边居然站着章之澍，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聊天，见到几个人连忙挥了挥手。
尹雪和章之澍闹别扭的事qbig家都不知道，两人只心照不宣地颔了颔首，略显生分。
十分钟后，big家到了江家。
“哎呀，真开心，和你们这些孩子一起玩我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江一漾领着big家往里走。
她笑：“反正你们放月假，big澍说他家里也没人，想去游戏厅待几天，我一想，哎呀，我们家的游戏房空着呢，这不巧了嘛，正好我也想和你们较量较量。”
“哈哈哈，姐姐你真好！”李司文如海狮般拍手。
江一漾摆手：“哎呀，一般一般啦。你们先进来，在客厅玩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几人跟着江一漾进门，还在惊叹江家的豪华时，江曜被一个人猛地拉走了。
梁小施把人拉到了门ko，一脸惊慌：“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你姐姐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a？”
江曜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看着自己姐姐req招呼的模样，轻轻回了句：“姐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梁小施也跟着望过去，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已经这样了。
趁着big家在客厅看电视，梁小施钻进了厨房，江一漾正在切水果。
她十指不沾阳cun水，都快把苹果切成丁了。梁小施嗤笑一声，拿过她的刀，开ko：“姐姐，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她手起刀落，去除了果核，将苹果切成月牙状，又去拿橙子，熟练地去皮。
“当然可以啦。小柿子你的刀工好牛a！上次给我煮的面也很好吃，好能Gan！”
江一漾声音俏皮，鼓起掌来，像个小女孩。
梁小施有时候觉得，虽然年龄big了好几岁，但江一漾心里其实住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生。
正切着，江一漾却突然对她说了声“谢谢”。
梁小施一愣，只听她继续：“因为你来了，才让小曜有了这么多好朋友，连带着我都沾了光，开心了好多。”
没想到江一漾会跟自己说这些，梁小施一下没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这么盯着人不礼貌，转过头去，声音微弱：“是我要感谢你们，让我和我……我爸住在这里。”
“嗐，梁叔在这儿工作a，应该的。不过，”她望向窗外，“这个时候梁叔还没回来吗？”
说起这个梁小施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对a，姐姐，我来是跟你说，你别跟我同学说我住在这儿，我怕他们乱想。”
江一漾眨眨眼：“会吗？”然后又点点头，“好吧，听你的。既然这样我让梁叔这几天去我那边吧，不然更说不清。”
梁小施感叹江一漾的善解人意，就差上手去抱她了，两个人又说了好一阵，笑声连连。
这边几个人还在客厅看篮球，男生们玩得畅快，尹雪坐在沙发上观察起四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