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道喷了红漆的侧门,漆已经掉了很多,围墙也低矮,很容易进出的模样。
陶阮用手在门上捻了捻,朱红的碎漆成片地往下掉,他笑着说:“我的高中。”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陈福寿的地方,从县城到A市市区,一百二十公里,坐ce要花两个小时,是成年之前他能逃离的,离陈福寿最远的地方。
“本来想带你回我从小到big住的地方看看,”陶阮耸了耸肩,“但那里已经成凶宅了。”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就想带你来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陶阮指了指那扇门,“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开心r子,总不能带你去回忆些不好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韩骥说。
陶阮愣了愣。其实他有私心,童年的那些ton苦,他可以选择遗忘,可要是最开心的记忆里也有韩骥的参与,对他来说,足以覆盖那些苦难。
“愣着Gan嘛,不是要进去?”韩骥go着cun,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来。”
陶阮脸s倏地变红,“我自己可以。”上学那会儿他老翻墙,这墙也不高,徒手就能翻过去。
然而韩骥挑眉,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陶阮:“……”
靠,他还真忘了。
“来,”韩骥声音里带着笑意,“不会摔到你的。”
“摔了怎么办?”陶阮嘴上很怀疑的样子,脚下却不由自主往他那边靠。韩骥矮下半边身子,在陶阮无比震惊的眼神中抓住脚踝,一把把他扛到了肩上。
陶阮身体瞬间僵直了。
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韩骥的脖颈……小孩儿骑big马的姿势,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体验。为了保证他不掉下来,韩骥甚至还抓住他的脚踝颠了颠,稳稳当当的,把他焊在了脖子上。
一时间,陶阮脸上表qj彩纷呈。他不自在地动了动,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不舒服?”韩骥又颠了颠。
“……没有。”陶阮声音细弱蚊蝇。
韩骥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姿势,于是很快将他扛到围墙边。有了韩骥的帮忙,陶阮很轻松就立在了上边儿,他松了一ko气,悄悄用手挡了下某个部位。
“别跳,在上面等我。”说着,韩骥徒手翻了上来,陶阮都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上来的,转眼,他已经又下去了。
陶阮:“……”真有够矫健的。
“下来。”韩骥对他说,“我接着你。”
陶阮一秒都没犹豫,朝着韩骥就跳了下去。
“嘭!”胸膛相zuang发出沉闷的声响,两具身体zuang在一起,韩骥拿自己当缓冲,稳稳接住了他。陶阮贪恋他怀里的温度,脑海里闪过不想起来的念头,可下一秒,他蹭的站直了身体!
韩骥怪异地看着他,还没问怎么了,陶阮已经急吼吼地朝前走了出去。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学校并不big,现在又正值暑假,校园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外再没什么声响,是平r里难得的安静。太阳光很刺眼,把人的头皮都晒得发烫,陶阮眯起眼睛,“还在呢。”
韩骥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前面是一幢两层的jao学楼。
“每次放假,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陶阮说。高中时他们是六人寝,一到放假就剩他一个人留宿,那时他成绩中等水平,要想考上big学,周末就得做很多很多试卷。他周六和周r上午把自己关在宿舍疯狂写题,到了晚上,便总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猜猜这是什么地方?”陶阮笑着说,“排练室。”
“有人在里面弹钢琴,我能听一整晚。后来上了big学,学钢琴太贵了,我就学了编曲。”再后来,他在big学里兼职酒吧驻唱,打各种各样的工,毕业时听说做DJ赚钱,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行业。
韩骥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陶阮带他把整个学校都逛完了,一路上嘴边都挂着淡淡的笑,韩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段时光,可走出校门,陶阮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睛里的光慢慢被无助所替代。
他说:“爷爷没看到。”
这段时光,是他第一次摆脱陈福寿的阴影,也同样是他彻底失去爷爷的r子。
韩骥眸光狠狠一颤,随即,他伸出手,在陶阮眼角抹了一把。指尖湿润润的,韩骥沉声说:“我替他看到了。”
陶阮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咧起嘴巴,“我总不能管叫你爷爷。”
这是陶阮笑的最难看的一次,简直比哭还难看。韩骥皱着眉,也沉默了很久,半晌,刚刚替人擦眼泪的手揉了揉脑袋,说出ko的却是,“哭吧。”
陶阮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终于放声big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