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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Chapter21

“我又怎么了?”陈东实放下杯子,一脸big义凛然地看着他。

“我怎么不老实了?”

“你偷偷藏我名牌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梁泽挪近几分,看着陈东实的眼睛,隐隐han笑,“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说的什么鬼话.......”陈东实赶忙后撤几寸,连连否决,“我是男的,你也是,两个big老爷们能Gan什么,你说这话吓森*晚*整*理到我了......”

“别装了,”梁泽扬了扬下巴,嘴角略微go起,“欸,话说你跟李威龙,你对他.......也这么痴汉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东实扯过抱枕,砸了过去,“别这样看着我,都是男的,蛮恶心。”

“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梁泽接过抱枕,一本正经道:“我就是李威龙。”

“我还说我是刀郎呢。”陈东实哧了一下鼻,刀郎是他最爱的歌手,也是他心中的偶像,“你知道刀郎吗?土鳖。”

“拜托,big叔,现在谁还听刀郎?”梁泽笑得不行,“我们就算没听过,也至少知道好吧?”

“我最喜欢他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陈东实仰在沙发上,双目微闭,细细哼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这是独属于他们“老年人”的浪漫,陈东实开ce时,最常听的也是刀郎。

梁泽打住笑,抿了ko手里的茶,甜中带苦,和眼前人唱的歌一样。

“他也是2002年冬天死的。”陈东实睁开眼,眼底波光粼粼,似能dang漾开一切浮华。

原显轻松的气氛急转直下。梁泽发现,自己无论和陈东实聊什么,最后都会扯到李威龙,就像不可规避的悲剧之源,一种注定发生的临终审判。

“我该回去了。”梁泽站起身,打住这突如其来的煽q,好不容易让陈东实活泼了会,一首歌的时间,别又让这份快乐飞走了。

“不监视......哦不对,不保护我了吗?”陈东实停下追思,随他一道起身,“现在已经两点多了。”

“这么晚,坏人也要休息的。”梁泽往门ko走,走了两步,又回头。

“怎么了?”

“没什么,”梁泽拍拍他的肩:“一屋子脏乱差,但照片擦得很Gan净。”

陈东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李威龙的遗照。陈东实一直将照片放在电视柜最显眼的地方,每天出门之前,都会例行公事般擦一擦,比洗脸还勤。

“你知道吗?看着那张照片,感觉挺奇妙的......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的遗照,那感觉就像.......就像在看自己的遗照一样,”梁泽扶住门ko,眼底划过一丝沮丧,“好似能一眼望见这辈子的尽头......”

“不会的。”陈东实安we他,“你还年轻。到了他这个年纪,你肯定会比现在更好,活得也会比他更长。”

“借你吉言。”

梁泽T上手T,扭头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再不舍,也同样没有说再见。

晚风晃晃醉人,梁泽步行到楼下,守了会,cou了两根烟。沿街还有出租,路途并不远,到家不过十来分钟。

梁泽住的地方,是单位分派给他的集体公寓,在一个老小区内。同住的都是警局同事和他们的家属。中规中矩的单人间,独卫,Gan湿分离。房间里只有一张cuang,一张写字台,墙上贴着各式电影海报,梁泽爱看电影,最喜欢的演员叫阿兰德龙。

cuang底下的行李箱,就是梁泽的所有家产。他才算得上真正的清简,生活被ya缩得只剩j础的温饱,唯一的q.趣就是行李箱里那些电影碟片。房间里没电视,这些碟片暂时没有用武之地,梁泽也没时间欣赏,只能偶尔拿出来,看看它们的封面。

守门的狗狂吠两声,异国的夜里,更显孤寥。梁泽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的水汽还没擦Gan,额头前翘起一块胶皮。

他抬起手,轻轻一撕,“哧啦”一声,整块被扯了下来。

望着额头上那块皲皱的烧疤,梁泽面s一沉,顺着那疤,继续往下撕去。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足足二十八块烧痕,错落地分布在他的右半边侧脸。

梁泽堪堪忆起,在陈东实家里,他打趣提到的,“身上那股烧烂的味道”,不由得惨淡一笑。

的确是被烧烂了,身死之人,又何所谓具备活人气息呢?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不肖多想,拾起洗漱台上的卸妆膏,点涂在棉布上。将棉布盖在锁骨处,轻轻一拭,被粉底掩盖的切ko长出了粉neng的新ro,拆完线这么久,就只剩下一道亮白的旧痕。

big火,男人的哭喊,Qiang声,血尸,泻湖,西伯利亚的风.......ton苦的往事如chao汐般回溯,梁泽将水温开至最高,任由自己的双手浸泡在滚烫的re水中。

急速升腾起的re水很快灌满整个盥洗池,梁泽将伤ko尽数没入其中。每逢秋冬jao际,这些烧伤都会如蛊虫般定时发作,奇痒无比。起先还能用一些止痒y膏抑制,到后来,无论什么膏y都无济于事。

但聪明的他很快发现,镇ya一种ton苦的方式,就是b迫自己遭So另一种更极端的ton苦——

就好比他每天晚上都会用滚水,来缓解自己双臂因为烧伤带来的灼痒。一种是接近烫伤的火辣辣的ton,一种是旧年沉伤的啃噬的痒ton,就像中医里常提到的以毒Gon毒,多年以来,他rr如此,身体本能地达到了麻木的阈值,梁泽常有种魂ro分离的错觉,仿佛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它的舒适与疼ton、快乐与心酸,都和自己无关。

他才是那具躺在棺木里的“活人尸体”,看似活着,实则早已腐烂。

远看如硅似玉,凑近一瞧,才觉已成蠹木,白骨森森。

至于刀疤.......这样的刀疤,他全身一共四处。一刀在脖颈,一刀在胸前ko,一刀在big腿,一刀在后腰。

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a,这就是赫赫在目的军功章。

梁泽抚me着那些伤,看着镜中被烫到扭曲的容颜,微笑招呼,“你好a,李威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