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加一擦了一把眼泪,“我没哭···”
郁元笑着捏住陈加一的鼻子,“鼻涕都出来了。”
“从海里上来,鼻子本来就会滴滴答答流出很多水···”
郁元故作认真地点头,“哦”。
“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跳下来?”
“来不及想那么多。”郁元知道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甚至常常无能为力,但在关于陈加一的事上,他从来顾不了太多。
陈加一凝视着郁元,在深深的沉默中,因为天上的乌云,呈现一片铅灰的海水,令人倦念。
夜晚,T房。
郁元离开后,陈加一走到房间自带的小泳池边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蚌壳。
蚌壳一张一合地移动起来,“味道好难闻。”
陈加一:“是因为消毒剂的味道吗?那我去找海水给你?”
“我不需要待在水里,你把我拿出去。”
陈加一应声照做,“你白天没说完的是什么?”
“你需要自杀才能变成魂引是没错,但···算了,总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变成了魂引,我再告诉你,不让他消失的办法。”
陈加一惊喜万分,“真的吗?真的可以不让他消失!”
“你别太高兴,只是不消失而已,但可能不会以你希望的方式存在。”
“那是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很复杂的事q。命簿神刚刚好轮回做过魂引成型前的亲生父亲,这本来就是极其罕见的q况,加上你们之间还有没完成的契约,就更复杂了。”
陈加一有些模棱两可地皱着眉,“不过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迫切希望我做魂引。”
“为什么?”蚌壳一张一合,“现在城市越来越多,人们的信仰却越来越少,被人遗忘的话,神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和我不一样,只要还有一个记得我的人,我就能依附他存在下去,但是他被困在那片土地上,就算所有人抛弃了他,他也要继续守护那里。”
“那为什么需要魂引?没有我,他不是也一直在工作吗?”
“不一样。因为不信仰,所以无意识的灵魂会越来越多,他们找不到冥府的入ko,就会徘徊在人世间,恶鬼冤魂也就越来越多,没有魂引的话,那些无秩序的阴魂就会靠着意念改变自然界和社会秩序,瘟疫、战乱···什么都会发生。”
“那除了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当魂引吗?为什么一定是我?”
“魂引原本是spical时代才会被允许设立的,所以比神还要稀缺。人们创造一种信仰,就会多一位神出现,但魂引,却必须是连续九世拯救他人,却每一世都自戕而死的人才行。以无人可比的意志守护众生,却偏偏自我舍弃,这样的人才能成为阴魂的载体。”
“我没有那么高尚,也不想拯救别人,我现在也不想死,我想守护的,只有一个而已···”
“指定你作为魂引应该是上一世的事,所以早在那时候,你就已经是一半的神了。这一世,他本来是想让你自尽的,但没想到那张契约起了反作用。可就算是这一世,你不是也帮了许多人么,成为孤独无助的人的偶像,让偏执抑郁的孩子脱离心魔,你比自己知道的,更有意义。”
“那不过是符合了你们的设定,算什么意义···对我而言,那些都没有意义···”
“你真的这么想吗?可是我看见你的记忆里,给那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子回信的时候,你的笑是真心的。”
“可我不想···”
“不想和他分开?”蚌壳继续说道,“带着我吧,我总是被信仰之人牵着走,千百年也不会有机会遇到能带走我的,如果真的遇到他消失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其他方法的。”
陈加一皱着的眉并没有消失,他担心郁元,却又不能表现出神经兮兮的惊恐,他不想死,却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可是季清明说,即便没有我他带不走郁元,也可以改变别人的命数,让郁元死于非命···”
“哈?他真这么说?哈哈哈,那他可真是被你气糊涂了。”
“什么意思?”
“既然是残魂,就意味着他没有命簿,神是没办法让有命簿的人对不存在的人做什么的,你的郁元,只会因为灵魂破碎的程度,和他自己的意念来改变自己的命数。”
陈加一又惊又喜,“那就是说他不会死?不会出事!”
“并不是。如果灵魂有一天全碎了,他就会失去意识,就像猝死那样。又或者,因为外界的什么事,他自己选择死亡,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