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突然就显得很空dang突兀，明明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清新的柠檬香，那是顾矜芒很喜欢用的沐浴露，他喜欢柠檬的香气，每次从浴室出来，他chao湿的发梢，流淌着水滴的胸j，都是这样的味道，就连枕头，被褥都是这样的味道。
这个世界都充满了这样的香气，却唯独就是没有了顾小芒的踪影。
小满抱着顾小芒的枕头，在夜里偷偷地哭。
他像是有许多的眼泪，流个不停，将枕头和被褥统统打湿，第二天又顶着核桃眼去吊水，医生很无奈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和我朋友吵架了，我明天就会跟他道歉去。”小满搓着通红的眼角，眼神却很坚定。
第二天是上课的时间，可小满到了班上，却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顾小芒出现，他问了同桌，才知道顾矜芒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他心里着急，害怕是出了什么事，慌不择路地在课下给叶风晚去了电话。
叶风晚应该是在外边，风声很big，她忧愁地跟小满说，“小芒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跟我们玩人间蒸发，一连消失了好几天，我和顾chao都找疯了，找了警察准备立案了，他才跑回家，你顾叔叔很生气，说他胡闹，一气之下就说要给他关j闭，谁知道这顾小芒也是个一头倔驴，这样关了几天之后，居然死活都不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个小芒，我是真的头疼，小满，姨姨现在在巴黎参加一个活动，没法跟你细说了，你如果担心就回去看看他，劝劝他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青cun期的叛逆期到了，真是半点都不给人说。”
“姨姨先挂了。”
关j闭，关j闭，关j闭。
那小芒该会有多害怕，小满想都不敢想，他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的那个夏天，坐在电视机前，看到了那些骇人听闻的拐卖新闻，顾小芒从来都没跟他说过什么，他对晦暗的过去绝ko不提，就连父母都不曾告知。
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过往的伤疤，不让任何人看见，这样他就能永远是强big的，高傲的顾矜芒。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小满从学校出来，坐上了公jao，从公jao站走到了顾家的别墅。
别墅没有变样，玫瑰花依旧优雅地随着微风招摇，小满将目光投向那片种着向r葵的空地，却看到一地的荒芜，所有的向r葵花苗都被暴力地翻了出来，残忍地扔到一旁。
园丁刘叔很尴尬地跟他说，“少爷突然消失了好几天，一回来就把这些花苗都拔了，你别难过，他估计就是一时之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满红着眼睛点点头。
可在心里，他却知道顾小芒并不是一时之气，自己是真的被彻底放弃了，这些向r葵就是他被放弃的不知道第几步，顾矜芒正在逐渐将他从心底拔除，就像是拔除一根粘着血ro的骨刺，很ton，但因为不再需要，所以可以很狠心地对待没有必要的东西。
从办完过户手续之后，小满就没回过别墅里，保姆王婶给他开门，姿态熟稔地跟他说话，“小满少爷回来了。”
她冲着小满挤了挤眼睛，慈爱的眼睛望向了上边，悄声说，“你来了就好，这少爷跟先生闹了脾气，好几天都不出房门了，你和他关系好，上去劝劝他，王婶做了一点红豆汤，你送上去，两个人一起喝。”
王婶在顾家做了几十年的保姆，一直都是负责烹饪，她把红豆煮得绵软，煮成糯糯的豆沙，又搭配了ru白滑neng的双皮奶，这是小满很喜欢吃的下午茶。
他小心地端着托盘，慢慢地走上二楼，长廊的光阴绰绰，顾矜芒的房门紧闭，如同一个巨big的黑don，张着bigko要将人tun噬。
“顾，顾小芒，我来跟你道歉来了。”
小满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可他的话音落在空旷的走廊上，被窗户进来的风一吹，就飘散了。
他僵硬地站在门ko，眼珠子转向了楼梯拐角的天窗，那处有充裕的光线照进来，把原木s的楼梯切成了三角形。
时间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伴着午后窒闷的微风，伴着明暗的光影，伴着融融的落r，伴着清冷的r辉，小满泪眼朦胧地看着天窗出现的月亮，嘴里j不住发出呜呜的哭声。
没有人理他，他在门ko站了许久，快要错过公jao，最后一般回学校的公jao是九点钟，他现在走出一公里，时间差不多，他把红豆沙和双皮奶拿下去给王婶，依旧笑得温顺，“王婶，我明天再来。”
他走过柔软的草坪，在心里安we自己，顾小芒可能是睡着了，所以才会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可现实总是格外残酷，就连幻想的权利都要夺走。
他沐浴在月光中，恋恋不舍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男人的身形高挑修长，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夹住一点火星，轻薄的烟雾氤氲了他脸上的冷意，他像是在看一只脆弱的蝼蚁那般看着小满。
小满几乎是落荒而逃，顾小芒是醒着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门外，却不愿意开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例外了。
以前的顾小芒从来都没有给他吃过闭门羹，他觉得自己总是特别的，能从高贵的王子那里得到无穷无尽的爱，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些肆无忌惮的爱，也是可以被收回的。
尽管在夜里抱着顾矜芒的枕头哭得声嘶力竭，可小满依旧没有选择放弃，他在次r还是走进了别墅，他察觉到灼re的视线，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顾矜芒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他似是刚洗过澡，湿润的发丝散下来，显得有些少年气，可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却没有什么温度地盯着自己。
小满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与抗拒，可还是一瘸一拐地进了屋，接过王婶手里的饭菜，是很好吃的小j炖蘑菇和蒜蓉炒芥蓝，还有一碗老母j汤，饭菜的re气在空气中升腾，小满发着呆，圆圆的眼睛凝视着那些飘飞的雾气，站立的姿态标准得如同经过特训的门童。
明天要上学，不能过来了，只能周末过来，右脚有点ton，不过还可以忍So，不用去看医生，本来打算请假每天都来，可是老师不接So那么不正当的请假理由，所以只能等到下周末再来，这样肿起的右脚也能休息一下，下周应该会舒服一些吧，可能今天很难过，很不开心，但是明天总归会好吧，他这样给自己加油打气。
等待的期间王婶上来了一次，看他傻站在门ko，心疼得不行，“小满少爷，怎么在这里傻站着呢？”
“王婶，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小满冲她乖巧地笑，露出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我之前对小芒说了不好的话，我在这里站着，是准备跟他认真的道歉。”
“我站着，是为了赔罪。”
“可是这样不行的，你这右脚我看着都有点肿起来咯，这可不行，王婶带你下去吧。”王婶看着小满长big，她可看不得他这样遭罪，声音都拔高了几度，“这可不行，这都肿了，要去看看医生的咧。”
“没事的，王婶你别管我。”
他们僵持着，连r来紧闭的房门却在此时打开了，王婶惊喜地看向小满，心道果然还是要小满少爷出手才有用，看看这不就出来了吗，之前不论是谁来都不开门，他们轮番上阵劝了好几天，少爷完全不带搭理的。
小满在楼下看到的顾矜芒和眼前的顾矜芒不太一样，隔了一段距离看人，就像隔着朦胧的窗户纸。
眼前的顾矜芒更憔悴一些，脸s白得像纸，cuns也白，j致的脸庞略微凹陷，像是那种浓艳的画皮鬼，病弱地想要吸食人的生气。
“滚。”画皮鬼浓黑的眼珠转动，冷淡的眸光落在小满结着血痂的手背和肿起的畸形右脚，张开好看的嘴cun，说出了伤人的话。
“那你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小满将东西拿给王婶，困窘地说，“我，我这就走，但是你要好好吃饭，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小芒愿意打开门已经是巨big的进步了，他不想放弃继续靠近的机会。
明天就逃课过来吧，他在心里这样想。
“别再来了。”
“我看着烦。”
很讨厌心疼的感觉，所以不要再来了。
“哦哦，对不起。”小满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他慌张地拿手背擦了擦，又扯起一个牵强的笑，“那我今天就先走了，对，对不起呀。”
他抬眸望过来，顾矜芒能看见他琥珀s的眼珠，如同被湿漉漉的cun雨洗过的玻璃珠子，cun角是个向下的弧度，逃走的时候背影是很狼狈的，肩膀一高一低的，畸形的右脚差点打到自己的左脚。
我会去上课，所以别再来了，顾矜芒没有说出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