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忍住强烈的酸涩,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将宋垣挪进了树林。
“久安……”
没有回应。
宋垣紧闭着双眼,面上毫无血s,这副虚弱的模样与将死之人几乎没有分毫差别。
再来不及思考,江牵奋力将宋垣抱上马背,自己随即翻身上马,拥着不省人事的宋垣飞奔于林间。
江牵垂首看向宋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心中焦急,但q况紧急,现下无法帮宋垣止血,他只能不断甩着缰绳,尽力让马跑得再快些。
“站住!”
身后士兵紧追不舍,不断喊叫的声音让江牵不由收紧了抓住缰绳的手。
他一咬牙,cou出腰间短刀,反手向后甩去。
短刀在空中旋转,接连划过几人的脖颈,终于是能让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小了些。
见几个士兵陆续倒地不起,其余众人拽着缰绳的动作都是一顿,不由放缓了动作。
·
魏朗年领着兵在城外奋战了一夜,直至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邹迠的府邸。
城中士兵在经过方才的一战后已经所剩无几,倘若敌军再次突袭,庆江便保不住了。
魏朗年想到昨晚宋垣同自己说过的话,忆起城中的萧瑟之景。
难道如今只剩弃城一条路可走吗?
“宋垣在哪?他回来了吗?”魏朗年低声问。
周围没有人回答。
魏朗年扫视众人,心中渐渐生出不安。
宋垣还没回来,他能去哪?
“宋垣!”
接连奋战了几r,魏朗年就算再健壮,如今也是吃不消。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涩不已,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扭曲,天和地都陷入混沌,融成了一片。
“宋垣……”
还是没能得到回应,魏朗年终于坚持不住,直直向后倒去。
“魏都尉!魏都尉!”
身后士兵惊呼着扶住魏朗年,才让他没在昏黑中摔倒在地。
这边几人刚放下心来,便听见阵阵高呼从身后传来,那声音里的慌乱让人不由心惊。
“快去找邹都尉!”
章寻从门外奔了进来,背上背着几乎已无生息的宋垣,身后跟着满身血污的江牵。
他在看见被人抬着往屋内走的魏朗年时面上一顿,悲伤从眼底漫了上来。
章寻不是没见过魏朗年在杀敌后疲倦的样子,但像今r这般累到昏厥还是第一次。
他心知肚明这场仗有多难打,不然也不会让身经百战的少主累成这副模样。
不过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章寻很想告诉魏朗年,待他醒来后,或许先州郡已经得救了。
但靠在自己背后昏迷不醒的人让他无法将这话说出ko。
鲜血像是已经从宋垣身体里流Gan了般,宋垣浑身透着异于常人的白,就连本该温re的手也渐渐泛出冰凉。
倘若宋店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待少主醒后,他该如何向少主jao代?
·
宋垣被章寻带进卧房,在榻上躺下。
在另一侧的榻上,是与宋垣同样不省人事的魏朗年。
江牵将那半个虎符jao给了邹迠,邹迠让人唤来了还留在城中的最好的医师,才拿着完整的虎符匆匆赶往峣城。
而那医师在为宋垣看过伤势后,却只是摇头。
“魏都尉劳累过度,好好休Yang应是不碍事,可这位郎君……”医师话还未说完,这便住了嘴。
任谁也能听出医师话里的无奈。
“不会的!久安不会有事!”江牵急道。
可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中也清楚,宋垣一路上流了太多血,已经很难再坚持。
自和邹迠一同进了卧房后便未再开ko说话的徐青予缓步走到宋垣榻边,他低垂着头,只是看着宋垣那双或许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二哥?”江牵轻声唤道。
他看着徐青予缺了一条手臂的背影,有些悲伤。
他曾经的确不太喜欢这个傲慢的徐二哥,可是如今看他这副落寞的样子,还是会为他经历的一切感到ton惜。
徐青予沉默良久,才说道:“你们去偷虎符了?”
江牵刚才单独把虎符jao给了邹迠,并未将此事告知徐青予,他不知徐青予是如何猜到的。
“我们……”江牵答得有些勉强。
“他一直都是一个只在乎自己的人,看似聪明,实则蠢得很。”徐青予并不在乎江牵如何答话,自顾自道,“没人要他去做这事,他非是要自作主张,现在伤成这副样子给谁看?”
江牵垂下了眸子,强烈的愧疚又一次涌了上来,让他只能咬着牙强忍眼中泪水。
徐青予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垣,在片刻后,他仅剩的那只手落到了宋垣紧闭的双眼上。
他的手顺着那漂亮的弧线缓缓抚过,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惊,一抹红随即爬上了他的眼眶。
徐青予猛地转开了头,低声道:“徐青杉呢?”
“我不知道……”江牵答道。
宋垣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一切,所以他无从得知宋垣是如何偷出了虎符,更无从知晓徐青杉的现状。
徐青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就这样站在榻前,背对着除了宋垣的所有人,无人能看见他的表q,他像是一座缺了一角的山,斜斜地倚在一方,摇摇yu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