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的皮肤被光照得格外苍白,然后许远听见他难过地说:完了,我去不了北京了……
许远感觉累极了,脑子涨得要爆炸,他想挣扎,但有一只big手将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到底是年轻,身体结实,流了那么多血也就昏迷了两天,第三天许远终于摆脱了梦魇,睁开了眼睛。
视野里是一片刺目的白。他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光靠轮廓他就认出是郁风,他的脸s跟梦里一样苍白。
“……你怎么回来了?我在哪儿?我是不是晕了?
“你是死了,在阴曹地府。”
“哦。是谁多嘴告诉你的?赵可人?”郁风不答。
“她跟珍宝她们没事吧?”
“全死了。”
许远:“……你没毛病吧?讲话那么恶毒。”
郁风冷笑:“比起你争风吃醋英雄救美的事迹,我是挺恶毒。”
许远嗓子Gan得冒烟,不想继续跟他斗嘴,慢慢翻了个身,想起来找水喝。
“你要Gan什么?”
“关你屁事。”
郁风猜到他应该想喝水,把他按回病cuang,出门找了温水回来。
“喝。”
躺了两天,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许远缓慢地支起上半身,才起来一点就被郁风一把扯住领ko拉了起来,然后把水杯怼到他嘴上。
许远脑子一阵眩晕。
抿了两ko,他撇开头表示不喝了。郁风松手,让他落回cuang上。
许远脑子又是一晕。
算了,没力气骂他了。闭上眼缓缓。
红十字会这种机构,big概已在被时代淘汰的边缘,木头搭建的内部结构老旧不堪,散发着一股霉味,像埋了七天的棺材板。
许远闭了一会儿眼,没听到郁风的动静,他有点好奇他在Gan嘛,于是又把眼睁开。
——郁风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眼眶通红,两颗眼泪坠在下巴上。
“你……”
“闭嘴我没哭。”
“行行行。但是我还没死,你不至于吧。”
“但你差点死了。你怎么不Gan脆死了?”
“呵呵,我死了那你不得伤心死?”
郁风又冷笑:“我有什么可伤心的。”
许远想了想,“伤心没人陪你去北京。”
郁风感到牙一酸,眼睛里的Ye体re得要沸腾,他心想:许远你可别耍我了,你真的烦死了。
许远接着说:“所以……快回去上学吧,你请了几天假?你这样到处晃悠,怎么考得去北京?”
郁风怒目看着他:“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许远垂下眼扫视自己的身体,轻轻抬起捆着纱布的右手让他看:“我现在能上哪儿去?很疼的好不好……”
“疼?”郁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用力收紧,“真的疼吗?”说着又是两颗眼泪掉下来。
许远疼得龇牙咧嘴,在“别捏了”和“别哭了”之间咆哮出了后者。
郁风松了劲,捧着他So伤的手,用充满y味的纱布轻轻蹭眼泪。
“许远,帮别人也要有个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
许远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被叫这个词,总觉得背后的潜台词是“不自量力”。他断然否定:“我他妈哪里圣母了?”
郁风:“到处做慈善、当警察,不是圣母是什么?”
许远:“我没有做慈善,我愿意给谁花钱就给谁花钱,我高兴就行,我图的是我自己高兴。郁风,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哑巴在这片儿欺负小姑娘的时候,你也出过手,你也挨过揍,已经忘了是不是?”
郁风无可辩驳。
“不要以为你自己住进了象牙塔,世界上就没有坏事发生。你jao训我的这些,都是我每天的生活,你相当于在骂我的生活‘不该这样’,有意思吗?那我有什么办法?咱俩到底是谁变了?”
郁风低声说:“我没有想骂你。我……”
许远叹了ko气,疲惫地说:“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冲你。我现在头疼,你要是盼我点儿好你就滚。”
沉默了很久,郁风的眼泪在空气中晾Gan,他Wan下腰把脸贴在他脸颊上,嘴cun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下颌,带点儿愤恨带点儿委屈地说:“能不能别每次都叫我滚,我滚到哪儿去都会拽着你。”
许远又叹了ko气,抬起左手揉搓他的头发。
郁风:“还疼不疼?”许远摇头。
“还生不生我的气?”
摇头。郁风是许远最亲密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许远都喜欢郁风。
工地出事的时候,许远把安立群揍了一顿,然后因为腕动脉割伤晕过去了,安立群也被揍得像个血葫芦似的,工友们本来要报警,110都拨出去了,被赶来的包工头抢过去掐断。
去了局子估计两个人各打八十big板,可事q是发生在工地上的,包工头怕警察或者管理部门来找他麻烦,于是一边恐吓赵可人和许多于,另一边游说安立群。
最后这事儿就这样“私了”了,既没有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谁跟谁道歉。包工头一人发了两百块营Yang费就把这事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