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是这个动作让班主任注意到了坐在正对着讲台的他。
后排不知道哪个学生喊了一句,“老师,我们的打扫卫生是按座次安排的。”
苏填因不敢抬头,辨不清老师的表q,只能从声音的big小和语调判断,班主任很生气。
那老头又chao着苏填因听不懂的腔调叽里咕噜地骂了几句,随后开始让人从左到右地报数。
苏填因那时候当真被吓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着他,他就是认为接下来big抵会So到惩罚。
“二!”
“三!”
迟迟没有等到四。
苏填因这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段距离太过遥远,他自己都可能缕不清楚,年幼的时候,没有及时的报数,是不是自己的魂魄都飞走了。
直到班主任用戒尺敲打着他的桌面,踩着棕s的牛皮鞋,鞋头靠着他的桌腿檐边,苏填因怕那戒尺落到自己身上,慌忙地抖着身子站起来,ko齿不清、战战兢兢地报了数,“四。”
戒尺没有落下来。
苏填因背着手揪成麻花的手指卸了力,班主任转过身去重新站到了讲台上,这时候人再傻,也该意识到报数不是凭空而来,在这里自己刚好是“四”,自己又是第一排,这一节课又刚好是“第四节”,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q。
该擦黑板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班主任没有责骂他,苏填因要上去擦黑板也被班主任的笑拦了下来,接着老师开始讲道理,话里话外没有责骂他的任何意思。
“我们这个班呢,就应该是很有凝聚力的。有的人没有团结,那就没有,人有时候就是三六九等,有的人就慢一些。刚那个同学,连报数都不清楚,我们哪里还用让这个同学为班级做事,当务之急,还是你们的学习。”
说完道理,班主任自己擦了黑板,后面就开始正常上课,苏填因没有被允许坐下,他就不敢坐。自己拿着书站到了后面,不想挡住别人的视线。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小ca曲,却并不知道,人生就是各种混乱的ca曲组成,当你回首,一些ca曲就会幻化成利刃把你隔绝。
苏填因俨然成了这个班里的“边缘人”,他被排异了。
在这个班上,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老师点人回答问题自然而然都会跳过他,位置换了千百遍,他永远是坐在第一排正对讲台的位置,甚至连卫生值r表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成绩在这个班没有说服力,小学的题能有什么难度,big家差不多拿一样的分数,更加没有人记得班上有个叫“苏填因”的。
苏填因想不明白,一些事q也在悄然发生改变,他的xin子变得沉默了许多,唯一期盼的事,变成了放学回家和妈妈聊天。
他在学校也发生了很多事q,PE课没人和他一起组队跳绳,他就坐在草丛边,有漂亮的蝴蝶落在他的睫毛又飞到他的手心;没有人和他一起吃午饭,他就一个人吃完了一整份j腿拌饭;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在课间独自玩着自己喜欢的二进制演算QI。
人常常自欺欺人,掩埋事实的真相。
苏填因汇报的时候做了适当地删改,赵女士于是很欣喜:“哇,我们填因这么ban呢,蝴蝶都喜欢漂亮的孩子,这么认真的吃饭呢,下课了是不是和同学一起分享你的爱好呢。”
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但这些妈妈都不需要知道。
这样奇怪的小学生涯终于毕业了,苏填因迎来了他的初中生活,那天是他过完暑假最开心的一天。
从前不知道是哪里除了差错,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他背了好多种笑话,看了很多和人jao流的书籍,那些相亲综艺、寻亲栏目他也看了好几遍,感觉稍微找到了和人jao朋友的方法。
事实也如他所料,他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和几个女生jao了朋友,第一个有印象的就是余宜笙。
余宜笙最开始是他的同桌,小学和初中的题目本质不同就体现在数学,小姑娘跟不上进度,上课经常皱着眉走神。
苏填因注意到了,又联想到书上jao的方法,主动给人讲题,余宜笙很感j。他又加了把火,课下讲题有分寸地掺杂几种笑话,只不过笑话的效果应该不太明显,余宜笙没有笑。
只是这样,苏填因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后面又陆续换了几个同桌,都是女孩子,对他不算特别re切,可也不会让他的话落空,苏填因觉得这样就很好。
曾经那样没有人和他说话的r子不再出现就很好,他只要当一株小草,跟人说话只是为了提醒别人,注意脚下,不要踩到他。
他以为这样平淡的初中生活会坚持到高中,然而他在初二的上半年遇到了司域。
司域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学生,学习成绩据说一般,老师特地把他安排到了苏填因的身边,当他的同桌。
苏填因那时候说实话是有点惊喜的,毕竟男生还是更能和男生玩到一起,他过去一年的座位分得都比较奇怪,周围没有一个男生。
女同桌搬走后,苏填因帮着把周围的地儿给清扫了一遍,还把书桌重新擦了一道。他倒也没指望自己能和司域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的,过去的沉默和独自在校生活他已经习惯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初始印象提高一点,尽量不和同桌有不和睦的q况。
司域果然是那种很能玩得开的男生,刚坐下来不到半天,他就迅速和周围的一圈人都熟悉起来,每节课苏填因都能听到他和别的人暗戳戳聊天。要避着老师,所以说话都像蚊子哼哼,实话实说有点吵。
苏填因不仅不烦,还有些羡慕,之前同桌是女生,女孩子都比较乖,上课不太说话,下课聊天的也都是他不了解的内容,现在同桌换成了司域,有时候上课走神听着司域聊些他不懂的游戏、运动项目,也还挺解乏。
更让苏填因没想到的是,司域竟然主动和他搭讪聊天,那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第二堂课,司域不知道讲哪里,就问了下苏填因,苏填因好心地给他指了书的页码。
司域“哦”了一声,伸长手臂掠过他的前胸触碰到了苏填因文具盒的挂件,那是当时比较有名的动漫人物。
司域捏了捏,小声和他说小话,“你也喜欢这个英雄a,我觉得他超酷,那big招特别帅。”
苏填因躲着老师的目光扭脸看了他一眼,嘴角挑了个不明显的笑,不好意思道:“还可以,我也觉得这个英雄很帅。”
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更加熟悉了。
苏填因最初只是想保持着“能聊几句”的同桌关系,后来两个人越走越近是他没有想到的发展。
big概人就是一个群体生物,遇到了能玩到一起的伙伴,就憎恶曾经的孤独伴随左右。
他还是不长个,个子没有什么变化,但也不露怯,妈妈告诉他,想长个就多运动,每节PE课和big课间他都会很认真地完成指标。
苏填因发现他和司域还是不能完全地玩到一起,司域嘴里冒出来的一些话常常让他觉得难So、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如果说那样的话语一视同仁,苏填因也不会陷入自我怀疑。
他照旧跟在司域的步子后面,最初只是跟着,让人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怪物,自己是有朋友的,后面的跟着,是有些害怕了。
也不能怪苏填因开始怀疑自己,被任何一个人常常在耳边絮叨“你就是离不开我a,离开我就没人理你”、“你怎么那么小a,发育也太不良了,将来是tx恋吧”、“你怎么是顺毛的直发a,不好看,卷毛更适合你吧”、“学习好有什么用呢,你这个人就是没人喜欢的嘛”都会投入到无止境的自卑中吧。
苏填因很多时候会被这些话Gan扰到,但他的人格发展的很独立很完整,那些长达一年的话语并没有完全让他丧失自己,只是会常常难过、常常自省。
毕竟,没有朋友,确实是事实。
司域的羞辱和语言霸凌唯一对他有影响的事qbig概是他去烫了个头发。
赵女士没有说什么,对自己儿子想要扮帅的举动很支持,在理发师的再三询问中,赵女士说:“我儿子想烫就烫呗,那么帅,直发卷发都一样帅。”
苏填因掉了眼泪,吓得理发师以为自己烫的丑绝人寰。
学校对学生的仪容仪表管得并不苛刻,所以他烫发没有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连班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域其实不是他的同桌了,苏填因有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在司域的眼里,真的那么一文不值,为什么那人还要主动凑上来。
午休的时候,司域和苏填因的同桌换了位置,他脸和苏填因挨得很近,苏填因不喜欢这个距离,往墙壁上靠了点。
司域皱着眉扯住他的卷发,很ton。
“躲什么a?”司域把头发拽的更紧了点,“不就是为了我烫的卷发吗,我看看怎么了。”
苏填因不想和这个人继续胡搅蛮缠,他侧身扭过了脸,冲着墙壁,又有一种想要哭的心q。
司域看他转开了头,big概是觉得无趣,白s墙壁上手的影子从他的头发上松开,司域跟在他的后脑勺说话:“今天晚上陪我去网吧,听到了没有。”
那天放学之后,苏填因就直接背上书包走了。
他不想再跟着司域,朋友不是,当一个小跟班司域也还不配,他不理解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变得那么糟糕,可也无暇去想,中考快要到了,他需要学习。
人会低估一个人的恶作剧,司域没见到人自然心生不满,他快追上两步,正巧遇到了正在下楼梯的苏填因。
苏填因手里拿着一本单词书,没有什么防备。
司域看着前面男生秀气的侧脸,和因为他去烫的卷毛,心理上的愉悦感很到位,一想到苏填因不听从他的安排,到处乱跑他又很不开心,他由此做了一个让苏填因恨上他的举动。
手里握着的沙包砸了下去,苏填因踩上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刹那间,司域是后悔了的。
没有几节台阶,滚下去也没有造成实质xin的伤害,后背硌着台阶的棱刮破了,留下很多红s的擦痕。
苏填因费劲地爬起来,手腕应该也So到了影响,使不上力,脱臼了。
书包里的二进制演算QI也坏掉了,苏填因拿出来,有些心疼。
他和司域隔着楼梯的间隙互相对望,司域看到了苏填因眼底猩红下滔天的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几个月了,苏填因不想因为别的任何事q分心。
司域主动过来和他道过歉,他每一次都置之不理。那人前几次还褪下脸皮,迟迟等不来回应,又继续保持他以前的恶劣。
无非是在男生面前说他弱小、娘P之类的,苏填因那时候已经统统不在乎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让我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葬场吧。
梦就是梦,苏填因Gan渴地睁开眼睛,梦里的那些q景让他恨得眼皮子烧红。
下一秒他就对上了程恩骄俊逸的面庞,那双细长的眼睛。
big梦初醒,我俱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