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天汐！”
巳霁呼吸一滞, 腹中的疼痛更是难耐。她扶着腰, 准备飞身向前接住从天际坠落的人, 然而巳瑾挡住了她。
“母亲, 让符瑶去吧。”巳瑾看了一眼周围，朝符瑶眨了眨眼, 示意她赶紧去接住天汐，而后又担忧的看着巳霁那张煞白的脸。
从小到大从未巳瑾见过巳霁如此慌张过, 在她模糊的印象之中, 巳霁一向是波澜不惊的人。甚至完美的承接了蛇的本性, 性本凉薄，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或者事物都不会太在乎。而现在巳霁眼眶都红了…想必是十分在乎天汐的了。
符瑶快速的飞到天上, 眯着眼睛仔细辨别了一下到底哪个才是天汐, 万一接错了可就不好了。
两道人影从她身旁滑过，人影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落去。
符瑶当机立断选择了身形较为高挑的那一个。夜珏是没有腿的, 那肯定短一截！而天汐看起来很高的样子，那选择高点的, 肯定没错！
符瑶信誓旦旦的接住了高挑一点的人, 谁知翻过一看, 她接中的是胤涣。
“还有这种操作？？？”
符瑶难以置信的抽搐着嘴角，果断的松开了手中的胤涣，朝着反方向的人影扑身而去。
刚刚耽误了一点时间，符瑶只得卯足了劲往下冲去，赶在那人影落地之前接住才行。
“接住了！”
符瑶赶在人影跌落在地之前终于抓住了人影的手, 姗姗一翻身，两人便安全落地。
符瑶乐呵呵的为人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可是自己婆婆的夫人，她可要好好表现！
正准备向巳瑾邀功的符瑶，忽然听到人影轻咳了几声，面色一瞬间凝固了。
天汐的声音！什么时候！那么怪了！！！
符瑶倒吸了一口气，将人影扳过身子面朝自己，吸住的一口气差点要将她嗝死。
“哎哟我的妈呀！！！”符瑶忍不住叫道，咻的一下子逃窜到了三米之外的地方，磕磕巴巴道：“怎…怎么是你啊！”
天上就掉下两个人，第一个没救对，符瑶认了。第二个都救不对，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一个胤涣，一个夜珏。怎么这天上掉下的都是林弟弟！没有妹妹吗！
符瑶赶忙抬头望向天空，而天空之上的天汐正笑得灿烂的看着她，甚至拍手鼓掌，喝彩她的勇气可嘉。
符瑶不敢腹诽天汐半句，她再笨也知道天汐能知晓别人所想的事情，若是说错了什么……天汐报复自己怎么办。
与天汐的神采奕奕相比起来夜珏显然没有什么力气，符瑶这才一松开手，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害你受惊了。”天汐缓缓从空而落，来到了巳霁身边。
夜珏拼命一击虽然对她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还是让她再短时间内恍惚了一下。她只是恍惚一下罢了，而夜珏被攻势反噬彻底的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直接从空中坠落。
巳霁通红着眼睛，紧咬着下唇。双目直直的看着朝她款款而来的天汐，掩在衣袖之中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而感应到天汐靠近的胎儿也不敢太过于放肆，止住了踢踹巳霁的脚。
巳霁的唇角都已经泛白，甚至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了。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与泛白的唇相互映衬，让天汐看得心头一软。
天汐一个快步拨开了伴在巳霁身边巳瑾，将巳霁揽入自己怀中，不断低声的道歉，“对不起，你别咬自己了。”一边说，一边低头吻上了巳霁，用舌头舔去她唇角溢出的血珠。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着，天汐皱了下眉，用舌尖轻轻顶撬着巳霁的唇，不让她再伤害她自己了。
然而这回的巳霁出奇的冷淡，天汐怎么撬都撬不开。天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锲而不舍的又吻了上去。
巳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天汐一边吻的时候，一边观察着巳霁的眸子。看到她眼都不眨的就这么一直冷漠的看着自己，天汐只好一手抚摸着巳霁的肚子，施以灵力诱骗胎儿帮助自己一起哄爱人。
“啊……唔……”
腹中的胎儿忽然猛地蹦跶了一下，惊到了巳霁，疼痛之余更是慌乱。可刚一脱口而出的惊讶便被天汐堵住了，金色的竖瞳眨巴眨巴的看着一脸歉意的天汐，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这个人，根本就生不出气来。
看到巳霁闭上眼后天汐果断的加深了这个吻，柔软的小舌头勾起藏在巳霁的口中的香舌，恳求她原谅自己。撩拨了几次，巳霁终于回应了她，不过还是爱答不理的。
“螣姬，原谅我可好？”天汐厮磨着巳霁的唇角，不轻不重的吻着她的唇，亲昵的语气配上如此讨好的举措很难让巳霁不动容。
“哦。”巳霁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这么应道。
看上去十分冷漠，但熟知她为人的天汐知道，巳霁又害羞了。
司命在一旁看得是叹为观止，天帝不愧是天帝，不愧是比自己多活了几万年的人，这三下两下的就将人哄好了……
厉害……
“这个人怎么办啊？”符瑶一个人站在其他人的对面，而她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夜珏呢！
看着天汐她们甜蜜蜜的样子，而阿瑾又在自己的对面，符瑶有点不开心了。但更多的是对夜珏的害怕，哪怕现在夜珏还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天汐又点了点巳霁的唇，满意的看到巳霁惨白过后红润起来的脸，道：“不必担心他，他成不了气候的。”
夜珏已经被她伤到了根，恐怕也就这样了，交代在这里了。
怪也只怪夜珏太蠢，亦或者是天注定结果是这样子。夜珏进入的是胤涣的身子，而胤涣的身子之中藏有之前他卷走的洗魄石。
洗魄石最为克制魔族，而很不巧的，夜珏进入了一个含有洗魄石的身子之中。
若不是如此，估计自己还要费上一些力气才能收拾他。
可能也是夜珏过于心急了，在魔族都没有准备充足时便现身于世，若是魔族这回来的不是这么一点人，或者魔族选择的不是远离人群的七寻山，那夜珏尚可与自己一站。
然而这一站，天时地利都在自己这边，怪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了。分明他都已经韬光养晦万年了，再在地下多待个十年八年，估计出来都可以翻天覆地了。
天汐也就是这么随便感慨一下，若真有那么多如果，那怎么可能。
哪来那么多如果。
天汐又看了一眼夜珏，他落地之后，身子逐渐变得剔透透明，好似玻璃一般一碰即碎。现在重塑夜珏身子的器皿便是之前藏在胤涣身子之中的洗魄石，因此夜珏被从胤涣的肉体之中剥离了出来。
符瑶听着天汐的话，但内心还是十分的紧张，小步小步的迈着步子从旁边绕道走过，尤其是经过夜珏身边时，她的小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天汐……”
夜珏忽然发声，吓得符瑶变成了狐狸，撒开四肢死命的跑向巳瑾。符瑶太慌张了，一头扎进了巳瑾的怀中，撞得巳瑾都感觉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我会……输？”夜珏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声音也十分的虚弱，道：“是不是因为，命在你……那边？”
司命闻言皱了皱眉，她确实掌管万物命格，但并不是所有命格都会如同她所写下那般发展。要不然怎么会有“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话出现。
静谧之中一道风吹过，而夜珏也没有等到他所想要知道的答案，他的身子龟裂瓦解，随风而去了。
夜珏消散了，不再容于天，不再存于地，他整个人的命格都从命簿之中被剔除了。除了在场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外，几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了。不进入轮回，没有超生，整个人就好似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活过一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被人知晓。
孽望着风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她侧头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胤涣，胤涣身上没有任何仙气了，也没有任何气息，将肉体和灵魂都献祭给魔族的人不会留下任何魂魄。她看了几眼最后发出一声轻叹，直接抽身离去了。
而司辰孤零零的站在对面，望着她的对面的众人。
无论什么时候，别人都是成群结队的，而她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人。她是三司的时候，司命每天待在她自己的房间之中玩弄笔墨，司战每天闲云野鹤找各路神仙喝酒斗技。她是皇甫玥的时候，闻人熠有无数人憧憬爱慕有符酒的陪伴，洛翎有百万将士拥护。而她呢？看尽天下苍生，却无人看得透，亦或者说，无人注意到自己。无论是三司时还是做皇帝时，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司辰定定看着对面的天汐，低声笑道：“无聊……真是无聊。”
天汐深深的看了一眼司辰，迈开步子，沉稳得走到司辰面前，抬手一压，一道灵气便将司辰按跪在地上。
“司辰，你为我座下弟子，却做出如此事情，你可知按天规处置应该如何？”
“天规，天规，又是天规。那又如何？”司辰嗤笑道：“你敢说司命没有触犯天规吗？你敢说司战没有触犯天规吗？你敢说螣姬没有触犯天规吗！你敢说！你没有触犯过天规吗！”
天汐眯了眯眼，淡定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凭什么处置我？”
“凭你是错的。”
“何罪之有！”
司辰越发不服气，凭什么所有人都有人陪伴，而至始至终，她始终是一个人。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无依无靠，无人陪伴。
“你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可是有罪？”
“……”
“你误入魔道，可是有罪？”
“……”
“你助魔族闯入狐族，滥杀无辜，可是有罪？”
“……”
“三个弟子之中，唯你最聪慧。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天汐最为惋惜的是自己的这个弟子，怎么看着平时聪明伶俐得很，却在一些小事上钻了死胡同。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我为苍生镇守荣华富贵锦绣河山，可是何人记得我的好？我天资聪颖，可是你从不夸赞于我，反而是笨手笨脚的司战只要做对一点点事情你都会夸赞她。我为君王将帅时，固守一座城，繁荣一朝，可是谁又记得我的丰功伟业？为什么我的好，从来没有人知晓。为什么我那么好，她还是不选择我。”司辰低垂着脑袋低声反驳道，口中的“她”是谁，在座的都是知道。
天汐摇头叹气，唤了司命上前，道：“堕仙司辰，打入轮回重新历劫。”说罢，她便回到了巳霁身边，牵起了巳霁的手想要将她带回仙界。
“你说啊！你别走啊！”司辰不顾司命的阻挡，越过司命冲向天汐，怒吼道：“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