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时节,大舆国国都丰裕城外,河堤的垂柳已飞扬起恣意的鹅黄淡绿,山间林中的桃花、杏花更是开的明媚,到处皆是一片盎然的春意,引来各家少年少女争相出游,欣赏着这美好的春光。
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相互招呼着,骑马沿着河堤而过,又急匆匆的朝着城郊更远的方向去了。只远远随风飘来少年嬉戏玩闹的声音,让闻者不由会心一笑,为着这美好的春光与尚且不懂得忧愁的青葱少年。
“我说,韩昊瑜,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出来玩一次,你也不说一说你家的闷葫芦,总是绷着一张脸,他这是被风给吹僵了不成?”说话的是大舆国吏部吴尚书之子吴天磊,韩昊瑜的至交好友之一,性格最是爽朗直率,诙谐促狭。也是因着他与韩昊瑜关系最为密切,和韩昊瑱也算自幼熟识,是而这会儿说话倒是半点儿不客气。
而对方口中的两人,正是镇国公嫡系嫡支这一代三子中的两人,时年十五岁的次子韩昊瑜和不过刚刚十三岁的三子韩昊瑱。
听到吴天磊的话,众少年也随之一片嬉笑。虽无人接话,但那脸上打趣的表情,却是半点儿不少。就连跟随的侍卫,都忍不住脸上带起了几分笑意。
韩昊瑜颇为无奈的看了吴天磊一眼。能让他成功将自家三弟拐出门来,对于韩家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值得欣慰的事情了。至于想让韩昊瑱像吴天磊这样……
韩家二哥表示,呵呵,骚年,你怎能如此天真?
果然,即使周边的少年嬉笑打闹成一片,韩昊瑱也只是安安静静的骑马静立于一旁,神色淡淡的望着一旁的河堤出神,仿佛自成一体一般,不管周边有再多的热闹,总能让自己的身边维持着安静中透着几分冷漠的气场。
其实说韩昊瑱沉闷,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他身上确实少了几分少年人的恣意喧闹,意气风发。
相比起同龄一众少年人的活泼好动,甚至是一言不合的意气用事,韩昊瑱的性格便难免显出了几分过于沉静。甚至在他身上,你很难见到这个年龄的少年鲁莽冲动。
似乎不知道从何时起,韩家三公子就悄然的蜕变成了一个沉稳冷漠的少年郎,一个一言一行都显得格外稳重且谦和的贵公子。只是却不知为何,这原本应是最受各家大家长欢迎的少年郎,却总给人一种充满了距离感的生疏冷漠,以致于在丰裕城里,竟是有许多人都渐渐地遗忘了这一少年的存在。
对于吴天磊对自己闷葫芦的评价,韩昊瑱内心里是拒绝承认的。他不过是平日里大多选择待在自己院子里看书,不爱外出交际,更不爱像他们这般,活似身上长了跳蚤般静不下来罢了,怎的就成了性格沉闷?
不过,他和这些人的关系还没有亲昵到他愿意耗费口舌争辩解释的地步,就连吴天磊,也不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熟识一些罢了。但这几年来,也早已疏远许多。
再加上他本人也不在意这些人的评价,所以干脆便没有开口,只是冷漠脸的看了吴天磊一眼,依旧懒散的骑着马,跟在自家兄长身后,一边赶路,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致使他不爱外出,亦刻意的疏远了这些幼年的玩伴,但韩昊瑱也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出来了,那当然是要享受一下自由的美好春光。
好在吴天磊因着彼此父辈的关系,和韩家的关系也极为密切,自然知晓自打某件事之后,这位幼年里虽然知理懂事,却也极为调皮的韩家弟弟便性情大变。这会儿愿意跟随他们一起出门玩耍,便已是极为难得的了,因此倒也并不勉强。只打趣了几句之后,便招呼着周围的玩伴们扯别的去了。
瞧见吴天磊转移了注意力,韩昊瑱并无所谓,韩昊瑜却默默松了口气。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城郊的狩猎场。因着狩猎场距离丰裕城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因此他们这次出门,要在那里住上几日,玩个痛快才会回来。
不过打理住宿这样的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们这些贵公子哥儿关心,早有各家的仆人早一步到了狩猎场附近的一处别院,替他们的主子们打点一切。
所以这会儿,这群人倒当真是轻装上阵,除了身边跟随的几个护卫之外,半点儿累赘没有。
都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虽说除了祖上是军功起家,这些年才逐渐转向文臣的镇国公府韩昊瑜和韩昊瑱两人,全都是文臣家的孩子,但除了韩昊瑱这个明明比众人还要小上一两岁,偏偏却总是一副少年老成模样的家伙外,全都是一群闲不下来的主儿。
这会儿虽然是在路上,但出了城之后,上了官道,一群人便忍不住叫嚣着要比赛赛马,看谁先到狩猎场外的别院。
瞧见众人一片应和之声,韩昊瑱忍不住散发出几分郁气——习惯了凡事都不紧不慢的进行的他,实在对这样的活动无感。
踏马疾行的感觉虽好,但岂非辜负了这一路美好的春光?
不过,瞧见自家二哥可怜兮兮的眼神儿,韩昊瑱无奈的点了点头。
罢了,就当为了早点儿到地方,也好早点儿得了空闲,将早上尚未看完的那半张琴谱研究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