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看见原本还在空中缠斗的几人忽然有两个落了地,接着有三人围在了他们周边,炙影那边的领头之人与其佐攻仍在打斗不停。只是地上二人忽然开始相空中二人输出内力,已弥补其消耗。
这样的打法显然也让赤这边措手不及。
领头之人原本就功力极佳,有了源源不断的内力供给更是如虎添翼,七招之间便打下卫凌这边两人,一时占了上风。
卫凌看着底下输出内力的两人,目光转向炙影,待对上人得意的眼神,便意识到,炙影为了赢下这场是打算不择手段了。
“他们会死。”卫凌用内力传音道。
“那又如何?赢的还是我们。”
炙影当真是阴险至极。
最底下那两人因为内力的消耗已然唇色惨白,即便能坚持到赢的那一刻,怕也会过度消耗而亡。
他们这边若继续打下去,即便赢了也要为人诟病。
炙影传音道:“你不是要在营中推行新令吗?不是不可在寻常比试中伤及人命吗?若你要继续打下去,无论输赢,他们二人皆要命丧于此。”
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试图将底下那二人击败,奈何见他们包围起来的那三人确实不留一丝空隙,严防死守,叫他们无法攻破。
进退维谷,赤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忍不住冲着那两人大喊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样下去你们会死的!”
那两人无动于衷,将赤的话置若罔闻。
“不过是一场比试,输了赢了又如何?将命搭在这里、搭在一场无足轻重的比武之上,值得吗?”
虽然也不是那么无足轻重,毕竟炙影和卫大人谁来做营首,大概决定了暗卫营和他们的未来。
但为此搏上自己的性命,未免还是太离谱了些。
.“我不知道炙影拿了什么东西要挟你们为他卖命,但无论什么,与命相比都不过杯水车薪,人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到时候赢或者输有什么分别呢?”
“你们怕是没我了解他,炙影这人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比身上的功夫厉害得多,说什么暗卫的本职、身为暗卫的荣耀,用些虚名迷惑你们,我可告诉你们,他一件都不会兑现,你们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尸首会如何处置吗?”
赤看见底下那两人神色有变,甚至其中一人艰难抬眼,往空中看他。
“会把你们的尸首剁了喂狗哦,我的两个同伴,便是这么走的,你们也想自己的骨头被野狗啃食,魂魄寻不着尸首,轮回道都入不了吗?”
“够了!”炙影那边的领头之人大吼一句,企图让他闭嘴。
但赤身形敏捷,侧身一闪便躲开。
即便如此,领头那人却感觉自己身后的内力变弱了些,往下看去,输出内力的两人中,竟有一人收起了动作,径直往卫凌那走去。
“暗卫奚认败,愿弃暗投明,求卫大人庇护。”
卫凌不做声,那自称为奚的暗卫径直跪下道:“炙影在比试前找到我,以远在几千里外的爹娘为要挟,要我在此战中为主攻输出内力,至死方休,可是我不想死…”
奚咬着牙道:“暗卫之命亦是命,若为护主而死也就罢了,何必这样无缘无故地交代自己的性命?新令一出我便十分认同,自觉与卫大人是同路人,若不是炙影使出种种手段相逼,断不会有今天这日,如今我自愿退出这场比试,只求卫大人保我一命!”
奚的倒戈倒是在卫凌的意料之外。后来赤才告诉他,奚的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人平时寡言,武艺虽不错,性子确是懦弱的,否则也不至于被人拿捏。
既然能被炙影拿捏,哪为什么不能被自己的拿捏,怀着这样的心思,抓住场上的时机说出这那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奚退出后,与他一起输出内力的暗卫也收了力,投到卫凌麾下,眨眼间炙影那队便只剩下五人。
光凭这五人,要胜过赤这一队怕是天方夜谈。
三十招过后,炙影那边只剩下一人苦苦支撑,又过了三招便轻而易举将人制服。
炙影输了。
这还不算,除了领头那人之外,其余九人皆转投卫凌麾下。炙影当时那表情可是精彩得很。
卫凌走到炙影身侧,对他道:“愿赌服输,今日开始,我为暗卫营营首,若你愿意,可做我的副营首。”
炙影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方才还在替自己卖命的人,一个一个站在卫凌身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的鼻子道:“呵,好啊、好啊你们,见风使舵、唯利是图,你们以为为他做事能有什么不同?暗卫营向来都是人吃人的地方,他能装得了一时,看能不能装得了一世!”
卫凌迎着炙影所指的方向,侧身挡住他身后的人道:“那你便来看看,我的规矩到底能否奏效,暗卫营在我手中,到底会不会改头换面。”
比武之后,卫凌便向呼延云烈递了折子,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求将自己任为营首。
呼延云烈自然欣喜,但为了卫凌在营中的威信,仍循着规矩询问了一番,炙影骑虎难下,彼时他与卫凌在营中放出的狠话可不止一两个人听见,如今营中又是大片人倒戈向卫凌的情势,他便是想反悔也没有余地。
总归是一手遮天太久,总以为强权能压制所有人,殊不知一时的蛰伏不过是为了某日的揭竿而起蓄力。
校场发生的种种绝不是一时兴起,所谓事出有因,这个因怕是有人用尽毕生也无法参出的。
炙影丢了营首的位置,又在暗卫营中失了威信,呼延云烈的态度已然十分明了,无论是出于对卫凌宠幸,还是那两次刺杀早已让他起了疑心,炙影都已然意识到,呼延云烈不再信任于他。
容不得他犹豫了,眼下他只有一条路。
还是那间荒废的院落,炙影对着赵覃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道:“因为白梓,我已然失了呼延云烈的信任,乃至于让那个废物做了营首,你们主上到底要打算何时动手,留给我们的时候不多了。”
那接头的太监道:“大人还是太心急了,白梓如今得呼延王宠爱,加了川楝子的药酒一坛一坛地往肚子里灌,那可是从极阴之地养出来的川楝子,便是身强力壮的八尺汉子都招架不住,更何况你们哪位可是心上重伤了两回的人,听人说,他的病症已然是十分严重,夜里时常痛吟出声。呼延王是什么人,等到他都忍不住了,可见是真的痛极。”
“即便呼延云烈不行了,还有呼延锡和、呼延岷,他可是立了呼延朗儿做储君的,即便他死了,呼延朗儿照样可以稳坐王位!”
苦心经营多年,他决不能容忍卫凌踩到他头上去。
那样一个只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苟延残喘的废物,凭什么一朝得道,抢了他的位置!
他要把卫凌拽下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