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呼延云烈丝毫没有反应,便扶着他坐起,用力拍打着他背后,直到他吐出几口水。
呼延云烈悠悠转醒,卫凌环顾四周,用佩巾将人包裹严实一把抱起。
正逢刘胜端着换洗的衣物往温泉池边来,看着这场面,手里的托盘“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卫凌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对刘胜道:“传太医。”
呼延云烈已然清醒过来,他头疼得很,但意识尚且清晰,拍了拍卫凌的手道:“不必叫太医来,明日还要上早朝。”
呼延云烈内力全无的事如今只有秋明一人知道,他已叮嘱秋明此事绝不可以外传。如今若是把太医召来,这事怕要瞒不住。
“主子,你后脑上磕了道口子。”而且磕得不轻,到现在也没止住血。
“那你便替我包扎一番。”
卫凌放了呼延云烈下来,呼延云烈随手一摸后脑,手上便糊了大片的血迹,这才真觉得有些疼了。
“伤处进了水,还是让太医来处理更稳妥些。”
呼延云烈也知道这么大个口子估计也不是包扎两下能应付的,皮外伤不必把脉自然也探不到内力,于是松口道:“罢了,让太医院的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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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呼延云烈顶着眼底两团乌青和头顶包裹的白布,精神不济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人吵闹。
祁太妃昨夜暴毙的事只消一个晚上便传到了宫中,看来这宫里头心存二心的人倒是不少。
户部尚书祁器说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告了假没来早朝。这祁太妃都还没下葬,朝堂上却连户部尚书的继任之人都提了上来。
呼延朗儿年纪尚小,即便呼延云烈刚登基就按着当年与他叔父呼延岷的约定,立了他这侄子呼延朗儿为储君,但呼延岷却似乎怎么都没法放下戒心。
当呼延郎儿不知第多少次,偷偷摸摸去探呼延云烈的眼色时,呼延云烈给了他开口的机会:“郎儿有话便说。”
群臣的目光落到呼延郎儿身上,直叫他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势必要引得呼延云烈不快,昨夜他在父亲面前推拒了许久,父亲却说这是祖爷爷意思,他不能不从。
若是平时惹云烈伯父不快也就罢了,可云烈伯父如今都受伤了他还要给人添堵,既不是为人臣子也不是为人小辈该做的事。
他夹在祖爷爷和伯父之间其实也很苦恼,从前祖爷爷教他做王上的时候,从未说过会陷入这般境地,祖爷爷总说,他只消向着自家人即可。
可是伯父也是呼延氏一族的人,也是他们自家人,为何非要他与伯父作对呢。
手肘处被人顶了顶,呼延郎儿才回过神来,狠下心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祁器本就是前朝遗官,先前还非要王上娶其独女为妃,可见其心思不纯。户部涉及一国之国计,如今祁太妃无故暴毙,难保祁尚书心生二意,让他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是有多有不利的。”
呼延郎儿的进言引来一片附和。
呼延云烈面色不变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一职,可有什么好人选?”
呼延郎儿咽了咽口水道:“郎儿心中确有一人选,此人名为白塞,常年在关内云游,四处求学,不仅熟悉关内的风土民情,亦有渊博的学识,郎儿认为此人能担当户部尚书的重任。”
此言一出,方才附和的人皆闭了嘴。
“若本王没记错,这个白塞的母家应当也是呼延氏一族的。”
呼延郎儿硬着头皮道:“是,白塞的的母族是郎儿本家。”
“那郎儿认为,做户部尚书要会些什么?”
“户部尚书…”呼延郎儿觉得自己像是被夫子抽到了篇不会背的文章,吞吞吐吐半天也答不上来。
“连做户部尚书需要会些什么都不明白,还敢举荐人来坐这个位置,郎儿,到底是你想举荐白塞,还是旁的人想举荐?”
呼延郎儿怕呼延云烈怪到父亲和祖爷爷头上,当下告罪道:“是郎儿莽撞了,求王上恕罪。”
“该学的不学好,不该学的倒是学得精,年纪轻轻多把心思放功课上,少掺合到这些朝堂之事中来。”
这话说得极严厉,绕是方才还七嘴八舌的群臣,当下都噤了声。
呼延郎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下朝便匆匆退下。
呼延云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上了回寝宫的轿子,卫凌跟在他身后也随之上了轿。
“真是没一桩让人省心的事。”
“主子莫要愁眉苦脸,后脑还有伤,牵动了伤口愈合便难了。”毕竟这伤因他而来,昨夜他推主子的那一下确实不该有那样的威力。
似乎就是从齐阳一行起,他虚空的丹田里渐渐聚回了一些内力。他问过弥先生,那些用在他身上的要是否能帮他拿回内力,但弥先生却说,那些药主要是用来救他性命的,即便于内力有益,也是杯水车薪。
在齐阳救下段刻的时候,他尚且只能使些简单的招式,但到了张允府上的时候,他却已能飞檐走壁。
问秋明,对方也含糊其辞,只说是药物相冲,有了奇效。
直到昨日出手伤了主子,他才真正意识道,自己的内力似乎已接近当年巅峰时的状况…他尚且无法确定,待过几日寻个机会,去校场确认一番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