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微风里，窗帘被拂得飘飘荡荡。满枝的杉树叶片仿佛为这一刻摇曳。
“嗯。”
还不到凌晨三四点，裴淮觉得意识又开始在半梦半醒间浮沉。
他做了个不太理想的梦，他梦见过去。梦见将他驱逐出家门，迫使退学的父亲；梦见附着在自己背后，阴魂不散的二伯；还有于明睿，他为他倾尽了所有，为他甚至放弃前途。
可换来的是什么。
他没了困意，睁开眼，搬开向鸣岐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从一团糟的床中间找到外套披上，走出卧室。他在玄关酒柜的第三格找到瓶本地酒倒了点，带去走廊外的露台细品。
乡野间静谧的夜晚，虫豸，还有远眺过去收割了近一半的麦田。风很凉爽。他前倾身体，将手肘搁在栏杆上向着西南方向的群山。这里距他老家很近，有车在，明天mofa÷*学！院…整 理就能到。
裴淮条件反射地想从上衣口袋里掏烟，发现并没把烟盒带出来，只好作罢。
这时，他听见阳台门被打开，听见有人接近到了自己身后。两指夹住杯身，晃了晃，而后动作相当自然地喝下一口。对方从背后抚上他的肩，手环向腰前。
“煤谷的酒很清冽，没什么浓度。”他说，“不会醉。我就出来一会。”
身后的人难得没有吭气，而是维持着搂抱姿势，向他脊背贴近。他有些好奇，向鸣岐到底是打算玩什么新花头，居然能沉默到现在。因此他反抗并不激烈地拿肘抵住对方胸膛，以免他得逞。
但当对方双臂收紧，虔诚而小心地吻向他颈侧之时，裴淮才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手肘朝后撞，顿在对方太阳穴边上。
“单礼。”
“嗯。”男人不打算放弃地把手搭在裴淮手背上，移开嘴唇，“晚上好裴先生。我很高兴能在这遇见你。”
“别来这套。”
“不用这么抗拒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似乎觉得，真心这种东西。”指腹在他青筋狂跳的手背上刮划了一下，然后扫开他，“我有放在眼里。”
“我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你很难再信任我。”他挨近裴淮的面颊，放轻了声音，“我很抱歉，你弟弟的事错全在我。我清楚自己没法奢求你的原谅，所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裴先生，我表弟对你好吗？”
裴淮在眼角余光里扫了扫他的脸，没说话。
“他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我父亲对他评价不怎样。爱出风头，愚蠢，聒噪，还自我中心。他父母死后，给我们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厌恶他。他是个连爱都没感受过的人，又要怎么去学着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