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来去自带破风之声的铁链，罗桑林脸色发白，意识到这来的可能不是增援，而是敌人。
“许瓮之……”
他仓皇转头，看向为首的青年，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向着孽龙来击杀他们。
“他是叛徒。”裴游思来想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恐怕这青年从一开始就是屠夫安插在他们内部的一颗钉子。
只恨他当初对神族内部下手清洗的时候，没把这小人物放在眼里。
许瓮之看了看孽龙，扔出了一道治愈符，确保这条大蟒蛇没有生命危险以后，没有给出任何辩解，代替了对方的攻击位，抬手便是杀招。
那铁链在他手里犹如长蛇一般，每次都向着两人的致命处攻击。
这是真的。
罗桑林险险躲过几次进攻后，不得不认了。
裴游眼见着情况不对，伸手拍了拍罗桑林：“你去对付他，我和他们打。”
“好。”罗桑林点头，勉强迎上，他的灵气几乎要耗空，现在在用的是袖里乾坤中储存的能量，也是他最后的供应了。
如果这些都用完了，那他真就得死在这了。
到了这一步，他有些释怀了，甚至心理还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把那些小员工卷进来，还好他提前跟它们说了，一旦遇到意外就立刻自保。
他的手微微颤抖，疼痛失血和蛇毒令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尽管他在重度以后第一时间封住了受伤的部位，防止毒性扩散，但这抵抗的手段随着他体内灵气的减少而衰弱，如果再消耗下去，真不知道他是先被打死，还是先被毒死。
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又一次攻击，狠了狠心，伸手把袖里乾坤储存的所有能量全部吸收。
不仅如此，他还打开了所有灵泉水，通通作用在自己身上，能喝的喝掉，不能喝的吸收进去，强行治愈了蛇毒，恢复了大半体力，减少了额外的灵气消耗。
尽管这种使用方式算得上是十分铺张，也不能将灵泉水的功效发挥到三分之一，但他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再不用就真死在这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样他才能一边攻击，一边铺开山神意识，接洽山内草木的供奉，取得稳定的灵气来源，防止灵能枯竭。
回复了多数灵力的他对上许瓮之后算不上费力，起码他不像刚才那样打一下喘三喘。
他手持加特林，围着许瓮之其人一通喷，根本不容对方躲避，一边闪躲一边问询：“胡曾亮呢？你把胡曾亮怎么了？你跟着这鬼东西有什么目的？它许了你多少好处？”
许瓮之惊觉这山神早已成长，和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几乎是天壤之别，他在对方的攻击下甚至隐隐有招架不住的溃败之势，这才后悔自己刚才托大。
他被山神攻击着，狼狈不堪，几次都差点打到致命之处，神色愤恨，脸色便没有从前那么淡定自如了。
“当初他杀了我的朋友，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如果没有神主，我早就死了！”许瓮之恨恨道，“我这条命本身就是欠神主的，如果死在这里，也算是尽了忠！”
他说完，便紧紧闭着嘴，显然是对往事耿耿于怀。
罗桑林惊疑抬眸，刚好和裴游双眼对视上。
在那一瞬间，他的记忆无比清晰，想起了对方所说的这件事。
他想起来自己刚和裴游认识的时候，那会儿这小龙还未成年，是个只知道撒欢儿惹事的皮孩子。
在某次偷吃了他一筐鱼以后，这小龙下河给他捞了一窝，只是其经验不足，不小心戳破了网子，漏了几条出去。
幸好他看出逃走的鱼之中有几条已经开了灵智，虽然受了伤，但也吃不得了，便让裴游收手，这小龙才没把那些都捕回来。
没想到，当初漏网的鱼居然这么快就修成了人形。
不，这人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能这么快就修得这么高的道行，但许瓮之身上没有杀气和怨气，不像是作了恶修炼出来的道行。
他鼻翼耸动，嗅到了几缕血腥之气。
这气味很淡，他最开始还想着是邪神的味道，现在看来——“你喝了它的血？”
他一直以为许瓮之是蛇，裴游也认为对方是蛇，而对方的证件照上也是蛇，其实他们都错了。
许瓮之不是蛇，而是一条鱼，一条喝了邪神血液变化为蛇的鱼！
怪不得这人修炼得这么快。
原来是走了捷径。
想到这里，他扣动扳机的手有些迟疑，毕竟他吃鱼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谁能知道这生了灵智的小鱼会和其他普通小鱼混在一起呢。
“你真的是那条鱼。”罗桑林叹了口气，以攻转守，好言相劝，“如果你和裴游之间有因果，就离这里远一点，等我们把这大蟒收拾了，你们再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
许瓮之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但很快，他就抓住了山神松懈的机会，狠狠甩出铁链，恨声道：“不需要！”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不能回头了。
他看了看被同伴捧着治疗的邪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变得坚定，似乎要以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咬了咬牙，在心中道了声抱歉，口一张，数道音浪自他口中发出，转瞬便震碎了几座摇摇欲坠的房屋。
罗桑林毫无防备，被其正面集中，登时便伤了肺腑，吐出一口鲜血来，重重摔到墙上。
裴游心里一紧，想要扑过去，却被身边的人缠得更紧。
于此同时，邪神似得了什么新号一样，从手下怀抱中抬起头来，大口张合，毒牙暴突，对准了罗桑林飞落的位置，喷出一道带毒沾蛊的闪电出去。
那闪电漆黑如墨，一下就把那座房屋击塌。
尘土伴着房屋倒塌时的轰鸣散去，露出了一片废墟，下面却不见了罗桑林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许瓮之的脸上露出震惊，拨开那废墟上的碎石，却仍旧没看到人类山神的身影。
裴游冷冷一笑，趁着身边屠夫爪牙发愣之际，反手刺刀，一刀就串上了好几个，左手抓握成爪，掏进其伤口，生生捏碎了这几人的妖丹。
解决掉他身边缠着的人后他飞以刀为首冲到邪神面前，却再难寸进，雪亮刀锋被这邪神头顶怪角架住，冲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