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既然愿意采用这种方式,倒也是无所谓了。反正不论怎么传递,只要这话传到自己耳朵里,就是好的。
董卓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傕的身上。
“稚然,代替老夫留守在此的任务,就交给你吧!”李傕站起身,朗声道:“诺!相国放心,有属下在此,保管不会让朱儁向雒阳进兵一步。”董卓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傕性格勇猛诡谲,善于用兵,有辩才,是董卓非常看中的人物。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董卓的一名近侍慌张地走进了董卓的帐内,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数句。
听完这话,便见董卓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对着那名进士伸手道:“拿来我看!”那侍卫急忙将一卷简牍放到了董卓的手上。
董卓将简牍展开来看,越看,他的脸色便越是发红,显得异常气氛。终于,便见董卓突然将简牍重重的掷于地上。
“刘德然!!吾誓杀汝!”董卓爆发出了少有的怒吼声。便是今日,樊稠战败,也未见董卓如此发怒。
西凉军众将都了解董卓。董卓这个人是面善心狠,他一旦发怒,很有可能就要见血了。
因此,一众西凉军将士们在此时刻,都不敢轻易吭声。唯有牛辅敢于壮着胆问董卓:“相国,何事如此愤怒?”
“刘德然这个小贼,竟敢为了袁基那厮,与老夫翻脸!他在冀州集结三万兵马,皆穿白衣白甲,还打着‘报仇雪恨,踏破陇右’的大旗,想要与老夫一决生死……老夫,老夫……”说到这的时候,董卓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事了。
“老夫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他是不是就觉得老夫好欺负?!”牛辅自打上一次被张飞羞辱过之后,心中早有报仇之念。
他对冀州军早就看不过眼,道:“相国,末将愿意请命,率兵去战刘俭,打垮冀州军,让姓刘的知晓相国的厉害!”董卓眯起了眼睛,道:“刘俭也是当世名将,老夫只恐你非刘俭敌手。”牛辅很是不服气。
“相国,末将也是追随相国多年,身经百战,岂不及刘俭一黄口孺子乎?”董卓摇了摇头,道:“问题是,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儿……”
“末将愿立军令状。”董卓斜眼看了看牛辅,遂道:“罢了,军令状你就不用立了,探子回报,刘俭的兵马已至黎阳,要走延津渡口来南岸,”
“你且率兵,沿黄河南岸去设营阻拦刘俭,如今鲍信,曹操,张邈,张超,刘岱等一众贼子皆在荥阳,老夫先去会和奉先收拾了他们!你且对刘俭行以震慑,他若是还不知悔改,老夫在对他用兵不迟!”牛辅闻言大喜,当即领命而去。
“等会!”
“相国何事?”
“没有老夫的军令,不要轻易对刘俭用兵,且拦住他就是,另外有什么事,多听听那个人的!”牛辅闻言愣了愣,接着脸色一红。
原来岳丈早就知道……望着牛辅离去的背影,董卓暗暗叹了口气。刘德然啊刘德然,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是犯傻了起来?
那袁基又不是你的亲兄弟!什么刎颈之交,不过是世人强塞给你们的称谓而已,虚名!
都是虚名!你又何苦当真呢?因为袁家人与老夫为敌,还偏偏不与袁绍联合,你真是愚不可及。
你当老夫是个好脾气的吗?你既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对老夫用强,那老夫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
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死!要么,让你从今往后,服服帖帖的给老夫当狗!
……牛辅回到了自己的营寨,立刻召来了已经被任命为都尉的贾诩。
“文和,你让我告诉岳丈的,我都已经禀报过了,岳丈此番对我颇为满意!”贾诩不置可否,问道:“中郎将可对相国谏言虚张声势,稳住朱儁,暗中前往各处破敌之策了吗?”牛辅大笑道:“说了、说了!岳父已经采纳!”贾诩轻叹道:“如此,雒阳无忧矣。”而他心中此刻在想的,则是雒阳无忧,则我本人亦无忧也。
但是,牛辅下一句话,却让贾诩再度紧张起来。
“听说刘德然要为袁基报仇,兴兵伐我岳丈,岳丈让我率兵沿黄河南岸,顺流往延津去,与刘德然交手!”
“什么?”贾诩听到这,顿时一惊。
“刘德然要讨伐相国?”
“哼哼,正是,这个小贼,活的不耐烦了!本将军,正想收拾他!”贾诩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对呀,刘俭非不识时势之人,他这个时候与相国为敌,岂非愚蠢?他是响应了袁绍的号召吗?”牛辅摇了摇头,道:“好像不是,据说他只是命三军将士皆穿白旗白甲,扬言要为袁基报仇,单独兴兵,似未与袁绍为伍!”
“哦……”贾诩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有些明悟。随后,他看向牛辅,道:“相国让将军率兵,去阻刘德然?”牛辅道:“正是,相国让我对付刘德然,他自率领西凉精锐并一众猛将,去中原对付那些叛逆宵小!”贾诩突然认真地问道:“相国可说了,让你如何与刘俭作战?”牛辅刚想说,董卓吩咐他只守不攻,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他心中骤然想起,上一次在两军阵前,张飞当中羞辱他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那个环眼贼这次也一定随着刘俭出征了!
牛辅麾下有三万精锐,不是西凉猛士,就昔日中央军的精锐部队,而刘俭的冀州军,并未组织多久……牛辅仔细衡量他与刘俭的战力,怎么算,怎么都觉得自己不会输。
岳丈怕我打不过刘俭,让我以守代攻,可事实上,那刘俭再善于用兵,但其兵卒的战力不及我手下的军士,他再会用兵,又有何用?
我若真将刘俭生擒活捉了回去,相国必然以为我骄傲!想到这,牛辅瞬时间改了口风。
“相国让你我,击败刘俭,将其生擒发落?”
“啊?”贾诩似有些惊异的看着牛辅,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将军当真?”牛辅不满道:“文和,你这是什么话说的?什么叫当真?难道本将军还会拿此事,与你玩笑不成!”
“哦……不,不,末吏不是那个意思……”贾诩急忙冲着牛辅拱了拱手,随后有些疑惑地道:“只是,依照相国的见识,此时应该还是以探看刘俭的真意为主,这上来直接就打,未免……”
“未免设什么呀!”牛辅急忙道:“相国与刘俭认识也算多年了,自打相国掌了大权,明里暗里的,给了刘俭多少实惠,他可倒好!眼见各路牧守反叛相国,居然落井下石!直接叛了!相国自然想将他亲手千刀万剐!”
“嗯……”贾诩没回答。
“文和,你说这仗怎么打!?”牛辅急忙向他请教道。贾诩沉吟许久,扫了牛辅一眼,道:“缩着打。”
“啊?”牛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怎么你也……怎么你还怕刘俭不成?”贾诩摇了摇头,道:“不是怕他,只是刘俭以报仇为名出兵,麾下皆为哀兵,复仇之人,行事不冷静多冲动,但刘俭却又非同常人,将军需要观察,我也需要观察,懂吗?”
“嗯……”牛辅似乎不想观察。他想直接干翻刘俭!贾诩道:“将军若是觉得莪的办法不妥,就自率兵去会战刘俭,诩愿在后方,为将军督办粮草。”
“哎?!哎,不,不用,不用!听你的!观察!咱们先顺流直下,建立营寨,观察刘俭的动向!”…………董卓将李傕留在了孟津对岸,并将能够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都留下,佯装他本人还在孟津。
他自己则是带领着一众猛将和精锐,悄悄的前往荥阳。而牛辅,则是依照董卓的命令,去阻拦刘俭。
而此时,张邈,曹操,张超臧洪,鲍信,刘岱,桥瑁等人,则正咋与胡轸交手。
这几路联军的兵马数量不少,且中原之地多豪杰猛士,当中不乏能人,因此倒是与胡轸打的有来有往,一度甚至能够占据优势。
其实按理来说,胡轸若是善用并州军的话,想要反压关东诸牧守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却不想让吕布抢了他的功劳。
在胡轸的眼中,并州军多少还算是外人,不可信任。因此,他还是将吕布的兵马安置在后方。
关东联军与胡轸几番交手之后,虽未得全胜,却也未得全败。于是曹操建议,请大家集中兵力,乘着董卓以及他的主力军被朱儁牵制,应该毕其功于一役,拿下荥阳,毕竟西凉军虽然骁勇,但胡轸的用兵之能,大家多少看在眼里。
胡轸虽然算是一员帅才,但绝非不能战胜的存在,曹操觉得,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可以突破胡轸的防线。
就算是不能完败胡轸,但只要拿下了荥阳,那就等于将刀架在了董卓的脖子上!
但以张邈,桥瑁,刘岱等为首的人却都不听。他们认为战机未到,还是应深沟高栏,观察敌军虚实为上。
听了众人之言,曹操异常愤懑,他认为己方乃是进攻的一方,为何要反做守势?
眼下是董卓被牵制了,若是董卓未被牵制,来此支援,己方岂不危矣?
于是,曹操亲自率兵往西,意图突袭胡轸,以获全功。若是正常情况下,曹操此举或有几分胜算。
但是,他却不知道,董卓已经悄悄地带人抵达了这里。统兵之人,已经不是胡轸,而是董卓。
前方的西凉军主将胡轸,也被董卓调往后方,反倒是吕布,张辽等辈,皆被董卓支往前线,暗中埋伏。
董卓身经百战,他算定关东诸军,一定会有人偷袭荥阳!结果,曹操行至荥阳汴水,与董卓的大将吕布,张辽等人交锋,因为士兵战力相差太大,曹操大败,自己也被流矢所伤,幸得从弟曹洪所救,不得已只能回至酸枣。
但曹操这个人就是不肯歇着,即使战败撤军,他还是希望诸人能够采取进取之势,先据要地,再分兵西入武关,围困董卓。
但是酸枣会盟的诸人依旧不肯从。曹操在这一场大战中,折损了好友卫兹,心中实痛,又见关东诸人不进取,只是深沟高垒的避战,于是再度率兵南下,二次前往丹阳郡募兵,以求扩充实力再次讨董。
不过曹操虽然战败了,但他这一次的义举,也影响了义军之中的许多豪杰,似张邈手下的豪杰典韦,鲍信手下的豪杰于禁等,就对曹操孤军奋战之举,颇为赞赏。
曹操走后,董卓并没有歇着,他乘着关东诸将彼此猜忌,不敢轻易进兵之际,采取各个击破之法,开始对一众联盟军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他第一个瞄准的,是从幽州远道而来的韩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