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像是进退两难的,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面馆拆迁的事情告诉贺璞宁。
虽然房产证上写的还是他的名字,但当年分明是贺璞宁买下了那个地方,他才得以将面馆继续保留下来。
陈安本打算着,等自己攒够了钱,就存到贺璞宁当初给他的那张卡里,带着房产证一起,告诉对方当年的真相。到时候不管是贺璞宁记不记得起来,或者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选择接受,也算放下了心里的牵扯。
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或许…… 或许他能够留得再久一些也说不定。
只是却没想到在他马上就要坦白的时候,却出了这种意外。所有规划好的想法全都被打破了,只剩下措手不及的茫然。
陈安越想越乱,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似的,半天没有回贺璞宁的话。贺璞宁却只当他默认了,心底越来越堵,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和恼怒。好像一场比赛还没开始,他就提前被判出局了一样。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安心住着,不用有什么负担。” 贺璞宁低声说着,有片刻黯然从眼里一闪而过,“有什么事情需要,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
“嗯。” 陈安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得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想了想,贺璞宁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也能打,我也不是那么的忙。”
“…… 嗯。”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一问一答,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
陈安抓着沙发的手指越来越紧,他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贺璞宁每开一次口,他的心脏就跟着猛跳一下,唯恐自己的秘密被察觉了一般。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再把人放在小火上慢慢地熬着,说不出的难捱。
终于,客厅的挂钟发出准点报时的声音,指针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十一点。
陈安怔忡地望了一眼,那钟声像是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如同掉进干枯草堆里的一颗火星,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
突然间,他像是下了巨大决心般地抬起头,重新看向贺璞宁。
“这次出差大概去多久?” 他蓦地问道。
“不确定,快的话十几天,慢的话估计小一个月。”
陈安的手心已经满是汗,眼神却定定地望着对方,不再有一丝的躲闪:“…… 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客厅只开了一盏暗黄色的顶灯,窗帘没有完全合上,洒下一片若隐若现的阴影。
贺璞宁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外面看不见的星星都藏在了里面,带着说不出的光亮和湿润。
“好。” 贺璞宁回答他,“等我回来。”
陈安仿佛被这四个字猛地烫了一下,瞬间从沙发上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 我先去洗漱睡觉了。”
贺璞宁却没立即回答他,而是叫住了他的名字:“陈安。”
“嗯?” 身后难以忽略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陈安的声音在发抖,那目光像是带了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不自在,甚至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等我回来。”
他听见身后的那个声音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