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嫁祸
“我这个户部尚书上任三年，国库仍旧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家里穷，可九州十八郡不穷，五皇子可知为何？”林晚雨盘点过户部家底，东成兵肥马壮，全靠国库撑着，旧粮消耗完，新粮还没收上来。若是真打起仗，郭温齐那两万兵马未必拖不死骁骑营二十万大军。何况他们的敌人可不止郭温齐，还要蠢蠢yu动，正磨刀霍霍向朝廷命官，忠义之士下手。
两军互相拖着，而朝廷已无可用之才。到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成为对方的盘中餐，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骆驼的结局最终逃不过一个「死」。
这恐怕就是马致和的计划，九黎殿的事。现如今他也该知道了，迟迟没有动手，不是不想动手，而是在等。
谁着了急，这把火，就先烧了谁。
林晚雨在引火烧敌人的身之前，要先试探郭温离的意思。
“三十年前，中书令拟定轻赋薄役，九州十八郡可自行修建粮仓，以防发生灾情，减轻远调粮草之烦，国库空虚已久。国库虽然空虚，但百姓富足，所以——”郭温离说着说着，便有些心虚。自古以来，上缴赋税天经地义，国家要养兵抵御外敌，若没有粮草如何能行？反之亦然，若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照拂，只能任人欺压，百姓与国家共存亡，马致和此举表面是为百姓谋利，实则是为掏空国本。
林晚雨又给他师兄添了一碗茶：“我再问五皇子一事，若是百姓人人手中的铜板多过于市场上流通的商品，有钱买不到米，买不到布匹，供过于求，往常一个铜板能办到的事。如今需要十个铜板，五皇子认为这是进步还是退步，该警惕还是放任自流？”
郭温离捏碎了茶盏，当即见了血，他不知道疼似的捏了捏手心，复又松开：“林大人有话直说。”
“简言之，相信五皇子也听说了私铸铜钱一事，那铜钱并不缺斤短两。甚至比真的更真，起初我没想明白是为何。直到前几日，我在昌都那云锦铺子里买布，一匹布，他要我一百铜板，价钱比往常翻了倍，我便问他，为何涨价，店家说不涨价不行，货进不来，只能涨价。云锦是西南州官府经营，更有专门的桑树园以供缫丝之用，何故突然出现货品不足的情况？因此我从运输、人工、养蚕农户、缫丝厂调查发现，问题出现在运输上。从三个月前，原定运往昌都的云锦，分别运去了蜀南、胶东、以及陇西。蜀南不缺这些，胶东和陇西多用苎麻，云锦大多流向昌都、洛阳等发达之地，突然流向购买力不足的几个地方，五皇子不觉得奇怪么？”
“莫不是，这三地之人忽然对云锦生出了兴趣——”
“哈哈——这话五皇子自己可信？真正的原因，是这三地，有人高价购买云锦再转手卖出。云锦只是其一，凡市场流通的货物，均面临此种混乱局面，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月，天下必将大乱，百姓只想发国难财。”
林晚雨并非刻意把未来的局面说得更艰难些已达到逼迫郭温离拿出对抗郭之远乃至马致和的态度和决心，他甚至不做分毫修饰把东成面临的困境尽数摆在他面前。
因为，林晚雨要的从来不是委曲求全，他要郭温离心甘情愿。
血凝固住，郭温离看着被瓷片划出的伤口，五指连心，怎能不疼，可放任自流下去，那不是割破油皮，而是断腕剜心，优柔寡断下去局面将无法挽回，他必须做出决断：“林大人，我信你。”
苏崇光拿了y粉给郭温离敷上，又给他仔仔细细包扎一番，最后饮茶代酒敬郭温离：“阿昀没说错，五皇子，你是个值得交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