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鸿飞探着头瞥了一眼，这一瞥，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这人在水里泡得有些日子了，这一撞，那人的脸迅速绽开，爬出无数的蠕动的蛆虫，四处爬开。
“呕——”俞鸿飞沙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饶是身经百战，也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一激灵，寒毛立起来，胃里抽搐，他歪头要吐，睁眼是蛆，闭眼脑海中的画面更为强烈，他恨不能当场抹脖子，一了百了，何苦遭这罪。
杜大壮根本不敢往水里看，只得闭着眼吐，闻着刺鼻反胃的腐臭味，两船人翻江倒海地吐了个底朝天。
关奇旋听到俞鸿飞叫了一声，睁眼一看，差点被吓晕过去，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接着「哇啦啦」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画面骇人，这气味更令人难以忍受，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一张脸面色煞白，歪在船舱里，暂时失了神，一动不动，脑海中那脸上七窍中爬满蛆虫的画面挥之不去。
杜大壮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怀着对撞到死人的愧疚双手抱着祈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各位，晚上别来找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俞鸿飞吐完了，又当回了稳定军心的将军，他吐了一口黄水，踢杜大壮一脚：“给我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来的鬼！都别看了，给我往前划！”
局面暂时控制住，两船人马继续前行。
一路上太过于惊心动魄，俞鸿飞心里十分不厚道地开始同情贺图司。
虽然之后的一段路风平浪静，没再撞上些不明物体。但稍微缓得到缓解的胃部痉挛在接近护城河边的时候功亏一篑。
视觉冲击是跑不了了，只是这场面远比林晚雨预想中惨烈百倍。
估计大部分的尸体都被冲到了这里。因此形成了一个阻塞带，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挤在护城河墙下面，成百上千。
死状相似，都很凄惨。
恶臭铺面而来，熏得人睁不开眼。这画面，恐怕今晚之后，都会做梦。
杜大壮根本不敢继续往前滑，哆哆嗦嗦地问：“将军，这下怎么办，没办法停靠。”
临近中午，太阳毒辣起来，泡发的尸体旁围绕着一群苍蝇，臭味让人不敢呼吸俞鸿飞看着远处划回来面如土色的贺图司，对兵蛋子们说道：“大概距离心里有数了，我们先回去，留出地方来给贺大人。”
俞鸿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关奇旋吐得脱水快晕过去了，他可能会留下来帮他一把。
他让杜大壮把船划到一边，道：“有劳贺大人为我开道！”
贺图司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尸臭味，心里堵着气。但看到眼前这堆成山的尸体的时候，想到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有妻儿子女，却死在这场无妄之灾，实属可悲。
他要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用手巾捆住鼻子，大喊一声：“让开。”
之后便用当地人晒谷物杂粮的筢子，将人筢到船边。对着两个将士喊：“钩子伸下去一点，对，把人拉起来，轻点轻点，那臭小子说会爆炸的！”
俞鸿飞揶揄道：“哟，看不出你挺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