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崇光管杀管埋，一件件把随处脱下的衣衫往回捡，他哄孩子似的，亲自给林晚雨穿。
“抬手。”
“抬高一点。”
“先别动。”
“腰带还没系好，别跑。”
林晚雨急于证明自己身体矫健，衣冠不整便下堂来，被苏崇光捉住了脚，穿了鞋，在他额间落下轻盈的吻。
林晚雨被惯得无法无天，按着自己的尾巴骨，眯起眼睛，让苏崇光抱他去窗边看晚霞。
天边晖红，树荫拉长，有蝉在树上，叫着西窗外，纷纷皓月，一院栀子雪。
入了夜，鹧鸪在屋顶叫了两声，有人翻进出岫居，在东厢房西窗上，敲了两下。
苏崇光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身边的人披了外衣，吹了火烛，往窗边走去。
“怎么这么晚，什么事？”
“郎君，有午夜幽兰的消息了。”
林晚雨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嘘，小点声。你先回去，明日我去老赵那儿寻你。”
来人悄无声息地走了，林晚雨重新躺回去，睡意全无。
天蒙蒙亮，林晚雨起身更衣，苏崇光按住他的手呓语：“去哪？”
林晚雨挠他的手心，哄他：“睡你的，我去趟老马那儿。”
大清早上中书令府上？决计没什么好事，苏崇光睡意全无，他跟着坐起来，要跟林晚雨同去。
“你别起了，也别担心，没什么事，可能出趟远门，我去找马大人借几个人。”林晚雨把他按回枕头上，自己下了床。
脚刚沾地，他才要站起来，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咚”的一声，把苏崇光吓了一跳，他本来就不踏实，这下彻底醒了神：“我看看，撞哪儿了？”
哪儿也没撞，不过是昨天坦诚相待的后遗症，腰酸腿软，林大人爱面子，自以为瞒得滴水不漏，强装镇定，笑呵呵道：“无碍，起猛了，没站稳。”
苏崇光眼底掠过一抹幽深，林晚雨扶着腰站起来，试探地走了几步，慢悠悠往外走。
林晚雨到马府时，马致和也正好出门，看见林晚雨，他忙道：“小林大人，你来得正好，主君急召明和殿议事，你同我一道走。”
马大人体胖却灵活，矫健地登上马车，撩着帘子，喊林晚雨：“快上来，小林大人。”
林晚雨不是不想上，只是他现在不大方便大跨步登台阶，脑海中快速思索是走去明和殿还是忍一时之痛跨步上马车。
纠结了片刻，林晚雨选择了早死早超生。
他迈着步子，皱着眉咬牙爬上去，牵动腰骨，疼出了一层薄汗，要不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林晚雨无视马致和关怀的目光，按着腰坐下去。
马车毕竟是马车，即便是一品大臣的，外观豪华，内里堂皇，可坐着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凳子有些硬。
林晚雨坐得不得劲。
他不知道马致和看他扶着腰的模样，想偏了十万八千里，二人虽兄弟相称，可马致和毕竟比林晚雨大了两轮多，有些话，就得斟酌着说。
从马府到明和殿，要经过至少十十五个减速桩，难免颠簸。
林晚雨本来就不敢坐实了，就防着这一招呢，不知是马夫跟他作对还是又新添了几处减速桩，两步一震，林晚雨一个还没防备完，就被下一个颠得头晕眼花，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减速桩本来是为了昌都城内百姓安危设置的，如今林晚雨觉得，这简直就是鸡肋。
换做平日，林晚雨断然不会有这样一番觉悟，可谁叫他屁股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