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林晚雨问。
苏崇光眨着眼睛,“嗯”了一句。
林晚雨“啧”了声,慢条斯理地端起瓷碗,倒了热水,将烧鸭上的辣味洗了,重新放回了苏崇光碗里。
苏崇光抱怨:“都没味儿了,怎么吃?”
林大人哄道:“就这么吃,等你好了,我再带你下馆子。”
那人将就地吃了一口:“林昀,真的没味儿。”
林晚雨拆了一块粉蒸排骨给他:“就只能吃一块。别的不能多了。”
苏崇光捡起来放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了两下,咽进肚子里。
其他人见怪不怪,林程程实打实第一回见薄情寡义的林晚雨如此体贴周到,震惊地说不出话,她几次三番想提醒,苏崇光中毒是真,可只要不喝酒,桌上绝大部分的菜他都可以吃,看他俩一来一往,一个尽情作,一个乐意惯,她插嘴倒显得多余,可回过味来,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被林晚雨放在心上,捧在手心,是个什么情状,在苏崇光身上有了答案。
林晚雨,原来他这么会疼人……林程程无比欣羡地想。
饭后,苏崇光在藤椅上坐着,林晚雨给他拿了一件披风,问他:“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斑芝摇曳,云卷云舒,苏崇光扣住林晚雨的手指,动作缱绻,话中带刺:“难道,不是阿昀有什么瞒着我?来,说说,你和那位俊俏的女太医,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前尘往事?”
这话,别人没资格问,而苏崇光不是别人。
苏崇光问了,林晚雨必须得答,还得好好儿答。
林程程直白大胆,不似一般女娘忸怩矜持,又不断围着苏崇光打转,兴许在他面前添油加醋杜撰了许多“细节”,叫他蒙冤。
林晚雨来回琢磨,该怎么避重就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呢?他起了话头:“林程程的阿父,是六部主事林少阳,我的顶头上司,林昀人微言轻,开罪不起。”
苏崇光一针见血:“上天入地,世上还有林昀忌惮的人?”
林晚雨与他十指相扣,几根手指灵活地在苏崇光手背上轻轻地刮。
他边刮边道:“你别忘了,十几岁时,我为了谁上悯星山。”
“嘘——”,苏崇光突然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了林晚雨的唇,接着道:“肉麻话省省,我不吃那一套。”
林晚雨:“......”
回过味来,合着苏崇光在逗他玩儿呢?他根本没把什么林程程当回事。
这么一想,林晚雨扭扭捏捏地觉着让苏崇光嫉妒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可真情实感在意着的人,又舍不得他真的伤心、生气。
六月的天,皓月繁星缀了满天,银汉迢迢,流向更深的黑夜,蝉歇了觉,蛐蛐儿回了巢,唯有心跳不肯安分,此起彼伏,一双人靠坐一处,说着今晚星星很亮。
坐了许久,林程程掐着时间端来了药,喝完,到了睡觉的时辰。
林程程尽职尽责:“郎君,早些歇息,两个时辰后,再喝一盅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时,林晚雨没觉着难为情,等真要并肩躺在一张榻上,夏夜陡然热了起来,他端坐在榻边,坐立不安。
反观苏崇光,他淡定地脱了外衣,躺上去,拉了薄被,留出一条缝,问正搓手抠指甲盖的人:“你不睡?”
林晚雨脸一红:“啊,睡,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