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渠柳或被折磨疯了或者中毒发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有人迫害他,可倘若他没疯呢?他到底为了藏住什么秘密甘愿赴死呢?
满腹疑问,且待二探大理寺,看能否解开一二。
当值侍卫换了班,林晚雨不吝金锭,开门见山道:“卫渠柳的尸首现在何处?”
侍卫道:“太子府百姓聚众闹事,抽调大理寺侍卫支援巡防营,人手不够,卫渠柳的尸身还没来得及运去柏土坡乱葬岗。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无事,只是需要查验一下卫渠柳中毒的事。”
侍卫朝墙边一指道:“尸体在那边,大人请。”
苏崇光走到卫渠柳躺着的木床边上,掀开了蒙住他的那块白布,血腥味扑面而来。
脸上布满干涸的血迹,面目全非,苏崇光拨开被血渍黏在一起的胡须,“阿昀,打水来。”
水端进来,血水清理干净,查看遗容,满脸皱褶的脸上,嘴唇干枯发白,嘴角也没有多余的污血,鼻孔处的血也是正常的殷红,没有发黑,他没有中毒!
望闻问切,望也望了,问是没法儿问,苏崇光只能闻一闻,切一切,他拨开他的眼皮,只剩眼白恐怖地翻着,怕林晚雨吓到,他刻意拿背挡了一下。
低头,他打算细嗅卫渠柳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草乌味掩在腌臜下,他正想凑近闻一闻,就被林晚雨一把拽起来,那人气急败坏地喊道:“苏澈,你干什么?”
偏过头,林晚雨皱着眉瞪着眼,脸色实在不大好看,苏崇光柔声道:“你别紧张,我不闻就是。”
“去牢里看看。”
“嗯。”
门柱上没有新的打击痕迹;锁头完好无损,没有遭到破坏;锁孔,依照苏崇光多年溜门撬锁的经验,亦没有被强行别开的痕迹;锁链也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卫渠柳的牢房,是被钥匙打开的。
而叶丁山的牢房到卫渠柳的牢房只隔了不下十五丈的距离,若有人趁苏林二人问话期间趁机开锁,他们不可能没察觉。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在他们进来之前打开的,二是卫渠柳自己打开的。
第一种可能,确实是为了杀人灭口,隐藏秘密。
第二种可能,是卫渠柳自己打开了牢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选择自戕,那钥匙可能还在牢里!
苏崇光询问侍卫:“牢房钥匙,有几把?”
侍卫答:“钥匙只有一把,换班的时候交钥匙。”
林晚雨走到侍卫跟前,问:“那你赶紧看看,关押卫渠柳的那间班房的钥匙,可还在?”
侍卫从腰间取下那一串钥匙,就着透进牢中的一点月光,仔细辨认了一番,道:“在这里。”
“你确定是这一把?没认错?”林晚雨说着,看向苏崇光。
“绝对没错!说起来,卫渠柳从刑部转到大理寺的时候,这把钥匙曾经丢过,两位大人请看,这里有一个记号,就是丢的时候弄上的!当时找了好久,才找到。”侍卫道。
苏崇光问:“在哪里找到的?”
侍卫回忆道:“是在我们当值的一位老哥家里,那位老哥当时喝的酩酊大醉,把钥匙带回家了,结果裹在衣服里,吐了一身,第二天被家里新妇在河边浣洗时将这里捶得凹下去一些,你们看,就是这里!所以这钥匙绝对不会错。”
“大人,您所说的那位老哥,可还在任?”
侍卫道:“早走了。当时卫渠柳刚转到大理寺来他就走了。说来也巧,他当时患了痢疾,上吐下泻。太医说是传染病,没得治。他就拖家带口离开昌都了。”
苏崇光道:“天牢里内外班房的锁头、钥匙,一般是由谁负责?”
侍卫道:“大理寺天牢里锁头钥匙,都由朝廷分发,具体找的哪里的铁匠,我就不知道了。这跟造铜钱一样,是机密,不会让我们这些人知道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苏崇光断定,大理寺天牢里的钥匙绝对不止一把!
林晚雨在卫渠柳的牢房里勘察一番,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被突然蹦出来的老鼠吓得够呛。
“怎么?被什么吓着了?”
苏崇光支开侍卫,不知死活地调侃起了威风堂堂的户部尚书大人,而正在拍胸脯给自己顺气的林大人岂会承认此等胆小怕鼠的笑话?
他往门柱上一靠,一派玩世不恭的郎君哥儿模样,“师兄问出什么了?”
“阿昀,既然昌都城内机密机关的锁头器具都出自官营厂,说明可能有人在冒用官府之名私铸。”
“恐怕,不止是私铸锁头、钥匙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