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把火烧光了记录,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乔武常所说的手上有黑色印记的大臣。
当年能自由出入明和殿的,必然不是芝麻小官,就算当时是,这么多年过去,亦能熬成股肱。
眼下,应付完郭之远,回去之后得尽快调查此事,翻遍九州十八郡也要把这个人翻出来不可!
忠臣也好,佞臣也罢,他们都在昌都这一池浑水里憋着,总得喘口气。
林晚雨眼清心明,饵料已然备好,大鱼喘息之后必食之,一张网撒下去,总能捞上来些什么。
郭之远蘸了墨,没有抬眼,问:“看爱卿的表情似有不满?工部之事,太子可是有参与其中?”
他在试探自己。
郭温敬虽是个饭桶,可在朝堂之上,谁人不知户部尚书是郭温敬的人,林晚雨眼下倒戈,恐满盘皆输,他违心道:“微臣不敢臆断,主君明鉴。”
“正大光明”四个字落完最后一笔,待墨半干,郭之远唤林晚雨品鉴。
林晚雨为官三年,官场之道,在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就算郭之远写字如鸡爬,户部尚书大人也得硬着头皮夸上两句。
笔锋无力,正字不端,大字不立,光字潦草,明字收尾匆忙。
郭之远这幅字,从头到尾,透露着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一个字:慌。
郭温敬难托大任,郭之远何尝不知,立太子之初雄心壮志,当上之后野心昭著。
事已至此,废太子无疑自我否定,郭之远断然不会如此废太子立新人,他只想尽快找到农氏后人,得长命之术。
身体上力不从心,朝堂之上混乱不堪,这一切,使得郭之远紧迫起来。
林晚雨轻咳一声:“主君笔下生风,清风道骨,上上品。”
这马屁拍得直叫林晚雨自己都感到汗颜,面儿还得摆作虔诚模样。
郭之远把字摆好,盖上印章:“爱卿既欢喜,便赐予爱卿。”
突然得了赏赐的林晚雨:“......”
他有种郭之远在拐着弯儿骂他的感觉,摸了摸鼻子,不大情愿地接过一朝主君赏赐的墨宝,还得谢主隆安,那滋味,简直别提了。
“洛阳、沔阳、江陵得爱卿治理,定将国泰民安。工部与太子交好,这么大的纰漏,太子难辞其咎。六部正是用人之际,太子虽有过错,罪不至死......”
郭之远此话一出,林晚雨立刻心领神会,合着他屁股没坐热,饭没吃上一口被叫来御书房,并不是主君明察秋毫体察民情,而是敲山震虎。
以稳固大业之由让他闭嘴,打的一肚子腹稿,眼下一句也没派上用场,他还得恭恭敬敬拜谢:“遵旨,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