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城比蜀南郡大得多,阡陌纵横,如同蜘蛛网,一不小心,大有迷路走失之可能。
一路上,苏崇光没有说话,他在记路。
马致和等了大半天,早等不及了,此时已经奔到大门口候着,焦灼着在门口踱步张望。
“小林大人!”马致和远远瞧见那一前一后闲庭信步的几人,一眼认出了他等候多时的林晚雨,腆着肚子,快速而艰难地挪过去一把握住林晚雨的肩,亲亲热热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此去怎就耽搁一年之久,你再不回来,你家门前这石板路上的草都快一人高了。咦,这位是?”
他很快注意到苏崇光,用老丈人看女婿一般审视的眼神来回打量。 被打量的人知礼识接,朝马致和拱手行礼:“晚辈见过大人。”
林晚雨领着人进屋,边走边道:“老马,这是我的故交,苏澈。”
当初在朝堂上,郭之远与群臣相顾无言,对江陵水灾手足无措,便有人提到四处广纳贤才,招揽苏崇光之流,为昌都排忧解难,若非郭温敬贪图名利,也不能让他顺理成章带苏崇光回昌都。
其实,按照郭之远对海西不管不顾的态度,海西的消息很难传进郭之远的耳朵,哈克人生活之地内外交困,多番与东成交涉,望与海西重修旧好,这才让苏崇光名声大噪。
而苏崇光被海西奉若神明,东成朝廷脏污纳垢,此等能人异士,若不为己所用,留下只能是祸害,林晚雨此举,既能保全苏崇光,亦能控制朝中局势,一箭双雕。
“他通医晓理,擅鲁班,颇有才识。”林晚雨如是说。
马致和立马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后生青眼相加,乐呵呵拉着二人熟门熟路进了宴客厅。
开轩面亭台,把酒话家常,酒温上,热菜冷碟摆上,马致和招呼如意小馆送来的酒菜来不及动筷,场面话没说几句,便被屋外通传声打断。
来人是御前内务总管玄五,传郭之远口谕,宣户部尚书林大人进宫面圣。
他们倒消息灵通,林晚雨推拖不得,只好把苏崇光交代给了马致和:“老马,我去去就回,你替我陪陪师兄。”
马致和摆摆手,示意他放心去。
苏崇光送他到门口,眼神里的话,林晚雨懂了,他用嘴型道:“放心。”
午阳门宫门口,郭温敬带着人候着,玄五见了他,行完礼,便低头走在前面,默不作声。
郭温敬不知是心虚还是突然开了窍,竟对林晚雨嘘寒问暖起来,可话里话外,无外乎衣食住行、所见所闻,林晚雨没有与人话家常的习惯,而这一路委实一言难尽,他将这一切简短地化为四个字:“不提也罢。”
换作往常,林晚雨这番态度,郭温敬必定没完没了发难,可这一刻的郭温敬没有心思对林晚雨作威作福,他小心试探:“林大人,一路上可有听说些什么?”
能在昌都呼风唤雨,谁人没点儿打探消息的门路,林晚雨前脚刚出昌都,身后跟了一群尾巴。
出昌都后,人多口杂,难保有人在林晚雨跟前说三道四。
林晚雨虽然一向依附他,可他也知道,林晚雨并非真心依附,不过是形势所迫。
郭之远单独召见,若是林晚雨在江陵听说了什么流言蜚语,在郭之远面前参他一本,那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一见到郭温敬,林晚雨顿时心气不顺,碍于情面又不得不敷衍着:“没什么要紧,改日与太子详说。”
可郭温敬不肯放过他,一把擒住他:“林大人留步!”
口令:葡萄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