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野感到喉咙发紧,心中酸涩,他不想接过去,它的出现总让他想到不好的事。
比如离别。比如死亡。
方野颓丧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我想让你有个念想。”漠北想给他留作纪念,去了国外,拿着这张画,不要忘了自己。
谁知方野突然说:“你不要我了吗?”他的语气很委屈,很卑微。
眼眶处染了几分红,他的眼和梦中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一样。漠北感到很难受,梦里的事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方野,前段时间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落海了。有人抱着我的画在哭,就像你现在那样。”
方野有些哽咽:“如果梦都是真的呢?你要怎么做。”
漠北捧着方野的脸,和他头抵头,无比认真,像在发誓,在承诺。
“如果梦是真的,那我要好好生活。我不想看到你为我难过。”
“所以,别为我担心。你要早点回来,”他亲了亲方野的唇,安慰似的揉揉方野的后颈,“好吗?”
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方野的眼泪砸在画上,晕开了一些颜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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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野答应了方父为他安排的出国研学,但前提是方父必须减轻一半的工作量,好好调理身体。
国外研学期两年,元宵刚过,他就得走。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三年前因为任性没能好好处理这件事,现在方野能够和他们一一道别。
他和工作室那边打了招呼,顺便约了姜裕宁和章梵出来喝酒,章梵一开始知道这事时倍感惋惜,但眼下只能暂停合约,好在这一季度已经拍完,没方野什么事。
方野和他道歉,他打趣方野:“违约金就不用付了,回来给我当免费模特就行。”
姜裕宁就不一样,喝醉酒抱着他哭了好一会,说好不容易找到个聊得来的朋友,怎么还要回去继承家业了。眼泪鼻涕差点往他身上招呼,方野十分嫌弃地将他推给章梵。
奶奶身体不便,只能在他临去机场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去了那边照顾好身体,别像他爸那样累坏身子。
最后是漠北、黎淼、张文一、他爸还有张叔来机场送他。
虽然只是短短两年,但终归聚少离多,准备去登机时,方野和他们每个人都拥抱了。
他爸一向话少,在这些很是煽情的时刻容易变得嘴拙,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他。张叔也是一样,抱着他让他要照顾好自己。
张文一言简意赅地祝他一切顺利。
话痨如黎淼,分别的话说得比谁都多:“不知道那边冷不冷,打雪仗记得小心别着凉,滑倒;最好少做饭,这样对你和厨房都好;去了那边一定要常联系,不许交了新朋友把我们给忘了......”
听着他话,方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比奶奶还唠叨,赶紧将他头戴着的连帽抽绳一拽,好让他闭嘴。
最后还是不得不和漠北暂别。
在场的人里,方野多少有些亏欠他们,而亏欠最多,当属漠北。明明答应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还是食言了。
同时他也很不安,担心他不在的这两年,漠北会有什么事,比如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崩溃,不好好吃药之类的。
方野将他拉到一遍说悄悄话,拉着他两只手:“漠北,你要......”
漠北抢在他之前笑着说:“每天早晚安,周末要视频,消息尽量秒回,每天要好好吃药,作息要规律,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每晚睡前方野都在他耳边碎碎念,他已经倒背如流了。
“你都知道啊......”方野被噎得一时无言,视线停留在他腕上的手串。
现下即将分别,他总觉得要说什么。
他这辈子没说过什么情话,唯一说过的一句“我爱你”还是偷偷趁着漠北熟睡时说的。
爱是美好,也可以是无形的枷锁、斩不断的线,但总有人心甘情愿戴上。
只要一句承诺,深爱的两人就此形成紧密的联系,逃不开。
他怕这两年时间会将所有的爱意消磨,却又不想什么说等自己的话来捆住他。
漠北是自由的,如果有天漠北变了心,选择了其他人,他也无法阻止什么,那只能说明自己不够好。
纠结了半天,他说:“漠北,你要好好的。”
漠北平静道:“为什么不是我爱你。”
方野当然想啊,他心中百般拉扯,内心有个小人在叫嚣着能不能为他作停留,可话到嘴边,还是成了:“我怕你等太久。”
漠北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算命先生说我早年命运多舛,会有大劫,我觉得他说得不对,应该还有后半句。”
在方野面带不解的注视下,他拉起方野的手,在他手背处吻了吻,“劫过,可得良人。”
漠北永远记得梦里,在海边的那只手。
在太阳撕开云雾,放射出第一缕光时,那只手拉着他,在黎明破晓时分,带着他往光亮处前进。
漠北重新抬头看他。
“你就是我的良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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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散去,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