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战是东汉时代持续时间最久的战争,其背景之复杂,前文已经有述,到了段颎采取高压铁血政策镇压之后,东汉一百多年的羌乱方才比较平静,在段颎平羌之后十五年,西羌又发生战乱,但那时已经是黄巾起事,天下大乱的局面,羌人起事更多是受到中原战乱的影响。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段颎乃是东汉羌乱的终结者。
持续一个多世纪的羌战,给东汉帝国带来巨大的灾难,极大削弱国家的实力,成为东汉最大的祸患。平心而论,羌在实力与威胁上均远不如西汉时代的匈奴,可是造成的后果却更为严重。羌战的严重后果,其一是耗费了国家大量的人力财力,107~118年大羌乱时期,政府共耗费二百四十亿钱;之后,马贤征讨羌乱十余年间,又耗八十亿钱;而段颎仅在平定东羌一役中,便又耗费四十四亿钱的费用;其余时间段的耗费还不统计在内,这时还不包括羌战对凉州、并州、三辅、益州等地巨大的经济破坏。战争使得边关人民数以万计地死于战火,生灵荼炭,民不聊生。其二,羌战大大削弱东汉的国防力量;东汉奉行“以夷制夷”的政策,过多地使用羌胡军队作为战争的主力,而羌战的接连不断,又使得南匈奴、乌桓、鲜卑等族乘东汉困顿之机,不段地在北方兴风作浪,虽然东汉的军事力量仍然足以应对周围蛮族的叛乱,但是相较于西汉时代,已显英雄气短了。
从史书的大量记载来看,羌人不断激变的最根本原因,乃是汉边吏的贪污腐化、胡作非为,不仅是羌人,也包括边郡汉百姓,也深受恶吏之苦。羌战爆发后,问题就变得更加复杂,作为蛮族的羌人,其作战方式是破坏性的,野蛮的,我们在史料中常看到羌人大量虏掠汉民,这无疑激化民族间的矛盾。皇甫规试图以整饬边羌人区吏治下手,断绝羌战根源,这无疑是富有远见的,但是在一个帝国中枢都紊乱不堪的时代,皇甫规的设想只能以失败而告终,最的段颎以暴制暴,以野蛮对付野蛮的政策便占据上风。这场旷日持久的羌战,对汉、羌都是深重的灾难,即便最后艰难地打赢了这场战争,汉帝国离最后的谢幕时间也时日不多了。
【三、紊乱的中枢】
东汉皇帝大多比较短命,在专制时代,每一任皇帝的死,都是一次政治博奕的开端,尤其是在短命皇帝的死,因为继承人大多年幼,年纪轻轻的皇太后为了权力的安全,必然大力提拔自己兄弟一系家族的地位,如此大权便旁落在外戚手中,而随着皇帝的年长,不甘心大权旁落又必然依托宦官集团,向外戚集团开刀。在权力的诱惑面前,无论是皇帝还是外戚或是宦官,集体陷入无休止的斗争漩涡之中,成为东汉政治解不开的死结。
公元88年,东汉第三任皇帝章帝去世,年仅三十一岁,刘肇(汉和帝)继任时只有十岁,权力落入窦太后为首的窦氏外戚之手。但是勇气过人的刘肇在十四岁那年,在宦官郑众的协助下,竟然铲除窦宪一族,这是皇帝、外戚、宦官权力纠缠的开始。在汉和帝一朝,虽然宦官没有形成巨大的势力,但却破天荒地授予郑众侯爵的称号,为日后宦官地位的上升奠下基础。
汉和帝也是短命,二十七岁便死了,结果不到一周岁的刘隆立为皇帝(殇帝),不用说权力落入邓太后之手,以邓骘为首邓氏外戚开始飞黄腾达。刘隆不到两岁又死了,邓太后便立十三岁的刘祜为皇帝(安帝),十五年后,邓太后去世,邓氏外戚便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邓骘及兄弟子侄七人被迫自杀,而有功的宦官江京、李闰皆得以封侯。
东汉一朝的衰微,实始于安帝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