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爷……”陈叫山将荷叶鸡团了一下,深深弯腰,朝老爷致谢!
老爷拍拍陈叫山的后颈窝,“行了,忙你的去吧,明儿让伙房再给你弄只大母鸡!”
陈叫山谢过老爷,大步朝前走去……
老爷转过身子,从衣兜里掏出灯笼狮子头核桃,在掌心里盘转起来,一手背于身后,迈着戏台上的方步,晃着脑袋,抖着褂子,亮声唱起了一段秦腔——
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更比旧坟多。
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
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前埋诸葛。
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
陈叫山已拐过了墙角,进入另一巷道,空空无人,耳边听着老爷的唱词,陡然之间,浑身似也充满无尽力量,手里的大母鸡,仿佛变成了王彦章手里的一杆铁枪,挥枪跃马,披坚执锐……嗓子也痒痒起来,戏瘾被调动起来,便也小声哼唱了起来——
战鼓不住响叮咚,哗啦啦闪上一路兵。
头戴金盔和帽顶,四个金甲透玲珑……
第三十七章 卫队
陈叫山回到铁匠铺时,日头已过中天,里院西墙铺下一道宽影,借着阴凉,郑半仙和王铁汉在下象棋,吴氏闲不住,拿着个抹布擦拭着铁匠台一圈灰尘。年轻后生则都在屋里睡觉,鼾声此起彼伏,几只黄蛾子刚扑歇至窗台,薄翅几闪,惊得飞远了……
陈叫山故意走得极轻,若飞鸿踏雪,将荷叶包着的大母鸡藏于身后……王铁汉走了一步臭棋,刚一落子,便觉失误,赶忙又抓了起来,郑半仙不依,便去夺那棋子,王铁汉紧攥棋子于手心,嘿嘿笑着,任郑半仙如何使力去掰,也绝不松手……
两人正僵持着,王铁汉看见楚河汉界四字,忽被一人影覆盖,转头一看,便将棋子丢于棋盘上,“咕噜噜”转着圈儿,“兄弟,你好了?”郑半仙遂也抬头,站立而起,将手里一摞吃子,朝棋筒筒里“哗啦”一丢,“叫山,身子完全好了?瞧这精神,嗯,是完全好了……”吴氏正用抹布擦着铁锤把子,一转头,抹布一丢,铁锤一放倒,“哎呀,叫山,婶子这好几天都没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