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长孙无忌几乎动容,因为这故事竟与他自己的身世如此相似&mdash;&mdash;无忌与妹妹文德皇后乃长孙晟侧室所生,年少时父亲亡故,几位异母兄长霸占家产,竟将他们<a href=https:///Tags_Nan/ target=_blank>孤儿</a>寡母扫地出门,无奈之下投奔舅父高士廉。那时他舅父只不过是隋朝太常寺的一个小官,俸禄不多,家产单薄,养育履行、纯行几兄弟已经很不容易,又添了白吃饭的。后来兵部尚书斛斯政叛逃高丽,舅父因与斛斯政有旧又被贬为县主簿,最困难时连宅地都卖了,另置小房惨淡度日。若非妹妹嫁给李世民,若非精心谋划玄武门之事,他们这一家的命运不知如何啊!
流离之苦,同病相怜。长孙无忌望着白发苍苍的杨夫人,竟不禁想起故去多年的母亲&mdash;&mdash;受尽苦难,半生坎坷,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确实值得同情。
不过他脑中尚存理智,忙摇头晃去这丝怜悯之情&mdash;&mdash;国家大事岂能因一妇人之言而变更?况此事牵扯皇储及关陇数家,前番雉奴驾幸,朝野尽知,这件事已有点变味儿了!我若出尔反尔,屈从他们之意,必然大失威信。雉奴岂不愈加得势,恣意而为?
“夫人莫悲。&rdquo;想至此他赶紧打断,“人有五福,自当珍重。今昭仪虽无昭阳之分,得上专宠远迈群妃,富贵恩荣更不必言,也大可补偿您这半生所受之苦。&rdquo;
“纵然有宠,终在人下,朝夕不得安。&rdquo;
“夫人何必求全责备?专宠而不为后者大有其人。高祖皇帝之万贵妃,执掌后宫荣宠至极,终未得皇后之名。&rdquo;
杨氏听说得这么轻巧,不禁有些挂火:“万贵妃之子早亡,媚儿二子皆在。&rdquo;
“这又有何不同?&rdquo;
杨氏不再拐弯抹角:“太尉方才言道,推己之情以及他人。妾既爱女,女亦爱其子。今媚儿专宠,代、潞二王也难免为人所嫉,倘有一日圣上不测,二皇子寄人之下命不由己,难保不复遭吴王之祸!&rdquo;
无忌愕然,才知此老妪刚硬,竟直道出李恪之事,惊愕过后脸色阴沉下来:“李恪乃因谋反作乱而受诛,难道夫人对此案有异议?&rdquo;
“不敢。&rdquo;杨氏一摆手,“事虽不同,情亦相类,请太尉详思。&rdquo;李恪是否真的谋反,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无忌也动怒了,倾身反问:“那老夫倒要问问,倘若昭仪真坐上中宫之主,现今太子李忠是否也有性命之忧?&rdquo;这算是彻底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