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沿着喉咙,食道,长驱直入,流进温热的身体,顺着血管涌至四肢百骸。
林向感受不到正常跳动的心脏,因为从爱人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已停止了跳动。
坐爱人坐过的位置,喝他喝过的茶,看他看过的风景,却无法受他受过的心伤。
梧桐巷的老人们见林向状态不好,以为他是因为谈论到爱人和同事的悲惨遭遇,被戳到了痛处,便早早结束了今天的日常茶话会。
“咔嚓。”林向打开了家门,边脱风衣边对落地窗前,灵台上方挂着爱人的黑白照,柔声地说话,平淡得像是寻常夫妻两口唠家常。
“你性子冷,刚来的时候肯定也遭受了他们一轮又一轮的八卦盘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我是快遭不住了,跟查户口似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要是我和你到了这时候,估计也会像他们一样悠闲自在。”
静默的爱人无法给予他回应,可他还是不气馁,挂好衣服后又拿着杯子去接水。
前天处理完爱人的后事,林向便连夜搬来了梧桐小巷。当时房东正愁着房子死了人租不出去,林向一来到不仅买了房子,还多付了两倍的价格。
房东拿了钱笑眯眯的同时,嘴里不住犯嘀咕,说林向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林向说到这似是有些小骄傲,嘴角噙着笑自豪的微笑,看了眼定格在相框中,正微笑的爱人,蓦地被凄惨的黑白色压下了嘴角的弧度。
林向那时对房东的揶揄不予置评,他的爱人曾在这感受邻里平常的善意与关心,也曾孤零零一人在这翻看属于他们的独家回忆,更罔论他也在这方小天地渐渐地,在干净澄澈的阳光下失去温度。
因为是他,所以值得。
玻璃杯底部与大理石桌面相碰,“啪”得一声屋子里寂静萧条到这一丁点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一连荡了几个来回,死寂随着声响在空气中蔓延。
玻璃杯水面上泛着涟漪的昏黄光晕,经这一碰撞,争先恐后地四处奔逃,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杯壁无情的束缚,任它毫无意义地消磨一腔热血,直至平静无澜。
大串大串的泪滴从眼眶里蹦出,顺着脸颊掉进左脸浅浅的梨涡,似是代替爱人在轻柔地安慰林向一般。
“小竟,你理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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