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去细想皇兄的逻辑,我怕我理清了种种因果联系后,得到的答案会是:我害死了我的母后。
那样我会疯掉的。
细细算来,好像嫁给谢子湛随他去江南成了我逃避一切的唯一途径。
但谢子湛自小就不喜欢我。
我父皇爱过我母后,我自然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掌上明珠。
那时我年纪尚小又嚣张跋扈,在国宴上一眼看上了面若冠玉的谢子湛,吵着闹着求父皇让他给我当面首。
谢子湛也是个心气高的,他见此羞辱,菜都没吃一口,当及甩甩衣袖便走了,只留下他爹在国宴上给皇帝和我赔不是。
谢太傅说自己教子无方,于是我被罚了一个月的禁足。
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谢子湛便多了一个小跟班。
谢子湛去学堂,我跟着去。教书先生见了我很激动,老泪纵横地问我,能不能不要再趁他小憩的时候往他脸上画王八。
谢子湛喜欢字画,我便时常去父皇和皇兄的藏品里搜罗些名家真迹,然后屁颠屁颠地把这些东西捧到谢子湛面前换他展颜一笑,我父皇和皇兄看了也很感动,成日去母后那里说我是个吃里爬外的。
谢子湛还喜欢游湖,我也跟着游,他坐在船上对着满池荷光吟诗作对,下一秒被他称赞的荷花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我把荷花递给他的时候,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可碍于身份,他又不得不把这份鄙夷压下去。
是了,他总是嫌弃我的。
在他看来我虽是一国公主,行为举止却粗鲁的像个乡下丫头,我不懂他的风雅和情趣,也没办法和他吟诗作画,我只能笨拙地猜他的喜好,还常常弄巧成拙,把自己置于尴尬境地。
他只是在应付我。
我忽然不是很想把荷花给他了。
我的思绪一直飘,直到看见谢子湛的眼睛里多了些惊讶,我才发现手里的荷花早已不见,是我在无意识中松了手,让它荡着水不知所踪。
我很少见谢子湛了。
再不久,他便随着他父亲回了江南主家。
燕京和江南中间隔着山水千里,我起初也会向皇兄旁敲侧击一下谢子湛的消息,情绪上来时,甚至会往江南寄一两封信去。
只是谢子湛从未回过我。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岁的增长,当初那份懵懂的情愫,被我冠上「幼稚」的名义,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到最后,我已经不会再回想起他了。
11
外寇内敌,谢子湛进京面见新皇的时机不能说不巧,只能说刚刚好。
昔年好友久别重逢,我皇兄甚是高兴,拉着谢子湛的手进了太和殿,俩人愣是促膝长谈了一晚。
内容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门推开时,我皇兄手里不知从哪多了道母后生前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