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只是想帮忙
兴许是因为早朝时，群臣看着皇上的脸色，有事也不敢上奏，便都盯上朝觐了。
朝觐时间非常长，而且络绎不绝，路星珉估计他们是在养心殿门口排着队、按顺序觐见了，他靠在孟淮的腿侧，无聊地闭目养神。
朝政之事也算得上是机密，而且后宫不得参政，更何况当今皇后来历不明，那些个老狐狸是万分不愿意，各种纲常礼教逼得孟淮灭了带皇后上早朝的想法。
不知是第几人了，孟淮支着下颌，无聊又心烦，难以遏制地捻了捻指腹。
怀里的温度都散尽了，想把人从案下拽出来按到腿上。
“参见皇上。”
闻声，孟淮叹了口气，懒散地抬起眼皮，便看到那熟悉的、顶戴花翎上的红色帽纬。
“郑公公？你有何事要报？”
郑公公弓着腰，红色帽纬稍微往前聚拢。
“禀皇上，近些日子皇上对朝政之事稍有松懈，只顾与皇后娘娘玩乐，却未见子嗣，朝中大臣对身份不明的皇后娘娘也有所抵触，势必不利皇上集权统治.....”
听到这儿，孟淮清楚了他的来意，垂眸瞥了一眼藏在桌案下的当事人，只见他心宽地靠在自己腿边睡着了。
孟淮抬起头，装作认真地看着义正严词的郑公公，平放在案面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探到桌案下，摸索了片刻，准确地找到他的脸颊，拇指与食指轻捏着往外拉了拉。
被打扰的路星珉烦躁地拍了下他的手面，蹙眉蹭着腿弯继续睡。
“老奴承先帝重托，要好好看管皇上，保孟室江山千秋万代....”
只听他先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的，连他驾鹤西去的父皇都搬出来了，孟淮摸到他领口里，又捏了捏他敏感的脖颈。
孟淮：星珉快起来！不然你男朋友就要被逼着充实后宫了！
路星珉迷糊着视线，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将其从领子里拿出来，眉眼间满是躁意，仰起头看过去。
路星珉：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比如赶着去投胎。
见他不悦愠怒的神色，微弯的眼尾带上几分无奈，他娴熟地摸到他耳侧，像是揉小动物般胡乱摸了摸顺毛。
熟悉感突如其来，心里有些奇怪。
因为以前孟淮每次把他惹生气了就会这样讨好似的揉揉耳朵、捏捏耳垂哄自己，他为什么也这样？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忽然一声哀切的重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所以皇上！老奴在此上奏，请皇上举行选秀，选些文武百官家的闺秀，一是巩固朝中势力，二也是为皇上开枝散叶啊！”
路星珉微微一愣，听这略显沧桑的声音，是郑公公吧。
只听他一声哀绝，倏地叩首跪了下来，帽檐紧紧贴着地面，悲戚恳切，好像下一步就会以头抢地表忠心了，令人悲怜。
若不是他上奏是为了让孟淮娶妃，路星珉说不定还会帮他说两句。
当事人躲在桌案下不忍，而孟淮则不然，怒其不争地抬起食指指腹按了下他的眉心，转而沉声慢条斯理地应道：
“郑公公，朕不过刚及冠，而且朕认为朝中虽暗潮涌动，但仍在掌控之中，”说到此，孟淮停了半晌，薄唇向上牵起，轻声笑道：“何况朕守着皇后一人便乐不思蜀了，若是再纳妃，郑公公不怕朕荒淫无度、不理朝政？”
郑公公一梗，心里莫名升起些慰藉：皇上竟然还知道自己顾着与皇后娘娘玩闹、疏于理政....
他并未承得先皇的一双剑眉，不粗不细的眉如墨画，细长的黑眸微弯，怒时若笑，唇角盈着浅淡的笑，看着毛骨悚然，纵是郑公公，只听着微沉的声音也心生惶恐。
“望皇上认真考虑，后宫象征了皇室兴衰，万不可轻视啊！”
清丽的眼眸并无波澜，孟淮淡淡收回视线，落到桌案下的景色，犹似一泓清水柔和，指尖捻着脸侧的青丝，稍微躁乱的情绪都被抚平。
“子嗣的时日后再提，当前要紧事是除尽余党，安抚百姓、平复动荡之秋，而非充盈后宫这等荒淫之事。”
他的态度坚定，郑公公忧心地盯着地面。
那妖后究竟给皇上下了什么蛊！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老奴便不多言，接下来便是恭读《实录》、《圣训》，那老奴先行退下，就不叨扰皇上了。”
孟淮没说什么，还记挂着方才路星珉不以为意的反应。
待关闭的殿门声响起，咔哒一声关上。
不过半晌，路星珉靠在他腿边，轻呼了一口气，他动动膝盖要爬出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小腿几乎麻木了。
朝觐约莫一个多时辰，任谁伏在这狭小逼仄的地方两个多小时，也会麻得动不了。
路星珉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歪倒、磕到塌边，拿下一只手扶着膝盖，双眼紧闭呲着牙唤他帮忙。
“嘶——站不起来了，明月，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