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走，去医院。”
白榆意点头，车外景色动了，他沉默半天，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腺体，语气艰难地问殷庭：“殷叔，你觉得一个Beta的腺体突然有存在感了是因为什么？”
“什么？”殷庭惊疑。
“……我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
第32章
白榆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殷庭怀疑他自己真的老了，否则怎么会听不懂一个十几岁小孩说的话。
“说什么呢，“他满脸无奈，”你这些可能是对某个东西过敏的症状，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别乱想。“
“可是我后面，”白榆意别扭地摸了摸后颈，“腺体肿了。”
“腺体？”
“嗯。”
白榆意随即就垂下了头，把发尾往上捋。
殷庭扭头，果然看到Beta原本要萎缩退化的腺体现在像一块枣糕一样，已经肿的没办法看了。
“你这个年纪，腺体应该要退化了，怎么会突然肿起来？”
“不知道，”白榆意有点心累，“之前上生理课的时候，老师也没讲到这方面的内容。”
腺体发育异常……该不会和信息素有关？殷庭也不太了解Beta的生理知识，只是心里这样猜着，加快了行驶速度。
……
到了衢江第一中心医院，白榆意转入皮肤科，初步判定是对不明食物产生了过敏反应，可连续测了很多过敏原之后都毫无异常，直到做了一项关于高浓度信息素排斥反应的检查才查明了病原。
于是他又从皮肤科转入了特殊治疗科。
白榆意抬头看着‘特殊治疗科’的牌子，不明白这是什么科室，他从来没了解过什么特殊治疗，在殷庭的陪同下，他心里惶惶然地走进去，结果迎面撞上一对情侣。
两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大概是一个A一个o，omega小鸟依人，满脸潮|红地依偎着自己的Alpha走出来，嘴里还撒娇似的嘟囔着‘好疼’，Alpha对他极尽疼爱与关怀，他们似乎做了很多次治疗了，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白榆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看就十分专业，他抬眼看了看殷庭，就让白榆意坐了下来。
“别紧张。”殷庭适时地拍了拍他的肩。
白榆意看向主治医生的胸牌，他叫朱红日，于是他张口问：“朱医生，我……”
“小朋友这么紧张做什么嘛，”医生笑意特别爽朗，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检查，“还好啊，只是初步排斥，不要紧的，吃点药就好了！”
殷庭坐在白榆意身旁，替他问了出来：“医生，我们想了解一下信息素排斥反应是什么。”
“啊，这个问题啊，几乎每一对情侣来我这儿都要问一遍的，”朱医生扯来病历单，又低下了头，语速很快地说，“信息素排斥啊，严谨来说也不算病，通俗地讲，只是Beta腺体在即将退化前的敏|感时期所做出的自我保护行为，哦对了，你们是Ab结合对吧？“
他问完，殷庭和白榆意两个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朱医生又奇怪地抬起头：“怎么啦，听不懂？我已经解释的很直白啦。”
白榆意只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热意控制不住地往脸上涌，很快就红了个透顶。
……果然他妈的不对劲。
殷庭只是问：“Beta也会对信息素有所反应？”
“会啊，但是只有极少一部分Beta会产生排斥反应，来我这儿进行治疗的大多还是Ao结合啊，不过具体还要取决于信息素浓度比较高的一方，比如说您啊。”
殷庭没接话，眉梢扬了扬，表示疑问。
“您看一下啊，您的信息素浓度检测在非易感期内一直保持平稳，显示是56%左右，这个浓度已经算非常高了，易感期前后可以上升到70%左右，相当于比平时还要多分泌出四分之一的信息素，怪不得会影响到这位小朋友呢。”朱医生说。
话说到这儿，殷白两人都明白了。
白榆意心想，他竟然对殷庭的信息素产生了排斥反应，这算哪门子的怪事儿？
“他昨天还好好的，”殷庭又问，“像这样的排斥反应应该会有一些触发条件吧？”
像这样的问题朱医生几乎每天接诊的时候都会遇到，有些小情侣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太少，以至于结婚前后要进行标记了，突然发生了信息素排斥反应，慌慌张张地来医院看病，而通常呢，又会把反应中会发生的腺体红肿、搔痒等症状当作普通的过敏来处理，到最后又要吃不少苦头。
他不厌其烦地科普：“当然是有触发条件的，你们在短时间内进行了过度的亲密行为，例如拥抱、亲吻以及互相抚|慰等行为都会让您的信息素浓度变得不稳定，进而才能影响到您的小Beta。“
白榆意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那儿，对这个事实尚未消化完全，他感觉自己快被原地煮熟了。
医生说的每一个词儿都能要了他的命，这地上怎么没有个缝儿能让他立刻就钻进去的？
殷庭听完医生的话，语气也有些不自然，说：“吃些药就会好的话，麻烦医生尽快开药吧。”
“好的好的，”朱医生笔下的字狂乱不羁，随口闲聊，“两位是刚刚结婚吗？看起来年龄差得蛮大嘛，这位小朋友还很容易害羞哟，哎呀放心吧，我这里是特殊治疗科，就是专门解决这种问题的，回去之后也不用刻意保持距离，还是像平常相处就可以了，如果想好的快些呢，可以定期到我这里来进行配合治疗，或者不想来回跑也可以，在Beta小朋友产生反应这几天内让他充分适应您的信息素浓度，再配合吃药，以后就不用担心会复发啦。”
“还有复发的可能？”
“是啦，毕竟您的信息素浓度过高啦，平常生活中xingyu也比较强吧？要想以后生活性|福，最好第一次就要谨慎对待啦。”
“……”
几乎快把头埋进腿里的白榆意：“……”
“药单开好了，去拿药吧。”朱医生笑呵呵地把单子递给殷庭。
殷庭淡定地接下，摸了摸白榆意的脑袋，起身牵起人的手腕出去了。
拿了药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休息区域，殷庭拉着人坐下来，非常抱歉地说：“小鱼，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的易感期确实快到了，在这之前，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对我的信息素产生排斥反应。”
“没事，殷叔，我也不知道，”白榆意的表情有点痛苦，“我连你的信息素都闻不到，却对它产生了反应，还……”
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产生反应’几个字让他后知后觉，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暧|昧了。
“总之是我的不对，我以为自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殷庭语气温和地说，“但因为你是个小Beta，我之前并没有注意那么多，以后我会把这件事重视起来的。”
白榆意没看他，低声‘嗯’了一下。
殷庭轻笑：“小鱼，你是要原地蒸发回到海里吗？”
“……”
“我也很不好意思，”殷庭抿了抿唇，“毕竟我不是你的Alpha，却让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情侣的话，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很难堪吧？”
“没有，殷叔你别多想。”白榆意立马否认了，低着头想了想，最后手伸过去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他的手指细长又白皙，相较于殷庭的手掌来说则有一种小巧的可爱，殷庭低头看着他的手，内心遍布柔软。
他有了一个想法，就问：“你这几天不打算请假么？”
白榆意摇头。
殷庭猜到了他会拒绝，就说：“那我先送你回学校，晚上再来看你。”
“……殷叔，你应该挺忙吧？”
“晚上不忙，“殷庭笑说，”今天晚上送你个东西，你好好吃药。“
“嗯，我知道了。”白榆意应声，他没问殷庭要送他什么东西，心里却猜测可能是什么吃的用的东西，之后就没再多想。
开车回学校的路上，白榆意昏昏欲睡，殷庭就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些吃的放进车里。
快到学校的时候白榆意醒了，脑袋持续放空，而后他忽然听到殷庭喊他。
“小鱼。”
“嗯？”他缓慢地扭过头看他。
“想问你件事。”
白榆意意识清醒不少，点头：“嗯，你讲。”
“在医院里，没有否认我们是情侣的事是因为害羞么？”
白榆意心一紧，心想他终于问这件事了，于是他诚实地答道：“不是。”
殷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瞬间紧了紧，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他接着问：“那是因为什么？”
“主要是当时朱医生说的东西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
“嗯，还有么？”
白榆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没了。”
殷庭：“……”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沉默了，白榆意脑子一抽，笑着说：“殷叔不也没否认么，为什么这么认真地问我这件事。”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潜意识里怕殷庭说出点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东西来，可他又转念一想，殷庭当时应该是为他着想，试想一个没有Alpha陪同的Beta突然发生了排斥反应去就诊，医生不可能不会多问一些东西，所以他才没否认，殷庭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不可能会占一个小辈的便宜，这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这样一想完白榆意瞬间轻松了许多。
然后他就听见殷庭笑意里掺杂着无奈，说：“小鱼，你也许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