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步棋很险,真的要走这一步么?
如果被人挖出来我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把我自己搭进去。
可是想要清空毒瘤,总要下狠手。
不然怎么办呢?
回忆如潮水,时时侵蚀,我早就不能安稳度日了。
你放下吧,别纠结过去了。
这种话只能骗骗鬼。
日子过的好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痛楚。
有的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赏高处云霞,览天下名胜。
他过得快活,那句「揪着过去有什么意思」自然说的轻巧。
既然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交代,我头破血流也要寻一个结果。
不来一刀狠的,怎么能把根深蒂固的腐肉切下去。
总得有人痛。
总得有人流血。
我们两个人之中。
总要败落一个。
13.
法院的判定结果,林成蹊借职务之便侵害幼女,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学校承担赔偿责任。
赔偿金由学校支付,学校向林成蹊进行追责,最后的钱是林成蹊家人和学校共同支付的。
杨老师说的没错,他们一家人的确赔了我很多钱。
韩路把钱给我的时候问我,想拿这笔钱做什么。
我说,做教育。
我当初敢走那步棋,也是因为林成蹊家里很多老师。
教师队伍中出现一个林成蹊这样的人,不代表教师队伍中的所有人都是林成蹊。
我曾被林成蹊这样的人侵害,但我仍然相信接受过教育的教师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教书育人。
家人和同行的鞭挞或许比法律的惩罚更让林成蹊痛苦。
如果当初知道的更多一些,如果能对性有自己的认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我把林家人给的钱捐给了性教育事业,并且跟着他们的脚步,去了很多个地方,力所能及的普及性教育。
结案那天,韩路问我,有没有别的想说的。
我说有。
我想写一本书,会涉及到一些案件细节。
哪怕我改了名字,隐去了一些事实,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怀疑到林成蹊头上。
韩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写书。
我说因为多一个人看到,也许就会少一个人受到伤害。
但其实是,证据缺失的地方,我想把审判交给人心。
韩路说好,出版了记得告诉我,我也买一本。
出书的那天,我邀请了李益,我把新书发布会的报道权给了他,弥补他被审讯的痛苦。
他帮我收拾场地的时候问我:「你后来去林不言家里,你就不怕林不言告诉家里人,他侵犯的人是你么?」
我说「然后呢?」
「他告诉了他家人,又能怎么样?」
他的家里人更清楚的知道了他们想要弥补的女孩,那个女孩的想法,她想要林不言日夜忏悔。
如果他们还有良知,就会逼迫林不言活着的每一天向我道歉。
如果没有良知,他们会因为事业被林不言耽误了,而日夜不停的骂他。
李益声音很轻:「你不担心,他们会怎么看你么?」
海风吹起我的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咸腥。
我说:「李益,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么?」
风总会带走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