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写了十年的信
在洗手间磨蹭了将近一刻钟，盛颜兮才出来，慢慢挪回厨房。
魂不守舍地做完蛋糕，把小刘送走，盛颜兮拒绝了唐澈一起打游戏的邀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Omega趴在床上，又忽然想起这个姿势会压到肚子，小心翼翼地翻身，变成仰面朝上。
本来他和贺戎的关系就一直纠缠不清，如果再加上一个小生命，怕是要更加混乱。
“你来的不太是时候啊。”盛颜兮双手捂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无奈叹气。
他摸起手机，先是和设计总监请下明天的假，然后登录医院的挂号系统，填写资料，预约手术。
沉重的决定把夜晚变得格外漫长，盛颜兮累得要命，却偏偏毫无睡意，好不容易才挨到闹钟响起，挂着黑眼圈简单洗漱，然后放轻动作出门。
怕被某个坚持接送他上下班的Alpha撞个正着，盛颜兮特意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时，独自走出小区，站在路边打车。
于是替老大来送人上班的小刘在赶到小区门口时，看到的便是Omega独自上计程车的一幕。
“难道是我来晚了？”小刘满头问号地看了眼时间：“我是提前很久出发的啊。”
“这情况得和老大汇报一下吧？”
说完，他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唉不行不行，老大现在那个样子，还是别给他增添压力了。”
视线里的车子忽然掉头，开往和贺氏相反的方向，小刘提起精神，迅速做出决策：
“先跟着看看。”
盛颜兮浑然不知自己被跟踪，坐在计程车后排，盯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如果他还在失忆状态，看到那两条红杠，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此看来恢复记忆倒算不得什么好事了。
“乱想什么。”Omega甩甩脑袋，阻止自己产生这种危险念头。
到了医院，盛颜兮在护士的引导下办理手续，随后被带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
“距离您的预约还有一段时间。”护士说：“前面还有两位需要手术的患者，请您在这里耐心等待。”
盛颜兮点头，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旁边放置的小册子消磨时间。
这一本讲述的是整个孕期的婴儿形态变化，Omega不自觉地代入，用手指碰了碰图上那个小小的胚芽。
在后面几页，婴儿的形状愈发明显，盛颜兮一点点看下去，心情也逐渐沉重起来。
写实的图片终究比两条红杠更有冲击力，他现在终于有了孕育生命的实感，同时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残忍。
“2号患者。”护士从手术室里探头，原本坐在盛颜兮身旁的Omega应声起身。
留给自己做决定的时间越来越少，盛颜兮有些想逃，腿却又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
“要不找个人问问意见。”Omega小声嘟囔着，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最后放弃这个想法。
唯一能给他意见，让他放心依靠的那个人，恰好是最不能知道这件事的人。
“该怎么办。”他闭起眼睛，仰头靠在墙上。
与此同时，小刘躲在转角墙后，偷瞄到护士站的接诊记录，火急火燎地给贺戎打电话：
“老大你现在还好吗？哎呀不好也没得选了！快来医院！嫂子出大事了！”
“怎么了？”贺戎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兮兮生病了？”
“比生病还可怕！”小刘捂住嘴，怕自己一不小心喊出声：“嫂子要把孩子拿掉！”
对面显然反应不过来：“什么孩子？”
“你可别是烧糊涂了老大！”小刘急得拍大腿，碍于旁边还有过往路人，只能收敛着提醒：“你不知道自己播没播过种吗？”
“你的意思是……”贺戎的脑子终于上线，声音急切起来：“把人看住，给我发定位。”
“快点啊老大！一会儿人进去了我也拦不住！”小刘挂了电话继续盯梢。
大约半小时后，护士再次探头，看了看手上的单子。
“盛颜兮。”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盛颜兮心慌得要命，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说什么也站不起来。
见他没有行动，护士主动过来关心：“您还好吗？是不是太紧张了？”
“需要我扶您吗？”
“不用，他不做手术了，谢谢你。”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贺戎怎么来了？盛颜兮彻底乱了心神，想要跑走，却又因为腿软动弹不得。
“没事了。”Omega的肩膀被搂住，一股温柔的力量带着他靠在坚实胸膛。
“一个人来医院，是不是害怕了？”
Alpha话语间没有丝毫责怪，盛颜兮眼眶酸胀，把昨晚的测试结果告诉对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Omega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在Alpha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先去做检查。”贺戎摸着Omega的脑袋：“剩下的事之后再说。”
盛颜兮实在拿不出主意，也就任由Alpha牵着自己，重新挂号排队，迷迷糊糊地做完全套检查。
坐着等待结果的时候，Omega才察觉贺戎有些不对劲。
“你嗓子怎么了？脸色也不好。”
“有些感冒。”贺戎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还是离你远点，别传染了。”
下一秒，微凉的手背贴上额头。
“烧的很严重。”盛颜兮避开贺戎投来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关心：“吃药了吗？”
“昨天小刘来接我，也是你让的吧？”
“找不到药。”Alpha借机卖惨：“但是吃了你做的小蛋糕，好多了。”
“……”盛颜兮耳根发红，并不是很想接这句肉麻的话。
“患者。”护士招手示意两人进诊室。
盛颜兮又变成木头人，紧张得四肢都不听使唤，最后还是被Alpha牵进去。
“从检查结果来看并没有怀孕。”医生开门见山：“但是Omega身体状况不太好，有备孕计划的话需要注意饮食作息，压力别太大。”
盛颜兮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片刻，犹豫道：
“可是我昨天……”
“昨天用验孕棒测的是两条杠。”
“那个可能也不准的。”医生收拾好报告递给盛颜兮：“要相信我们。”
“谢谢医生。”贺戎主动接过那一沓纸，拎着陷入沉思的Omega出了医院。
困扰自己的事没了，本应感到轻松，但盛颜兮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正神游似的走路，忽然被扯住胳膊，卷入炙热的怀抱。
“这是好事。”Alpha把他紧紧搂着，下巴搭在他肩膀，哑着嗓子安慰：“至少你不会感到困扰。”
“你不失望吗？”盛颜兮鬼使神差地问。
“失望，但一想到你会因此难受，也就不失望了。”
“我要重新追你，争取你的原谅，不应该用其他的什么来绑住你。”
盛颜兮不知说什么，推推Alpha，让他放手。
“头太晕了。”贺戎故意耍赖：“整个人都没力气。”
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才赶来医院，盛颜兮没办法不管，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
“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贺戎暗暗勾起唇角，掏出钥匙交给Omega，像块强力磁铁似的吸在盛颜兮身上，慢慢往停车场挪。
贺戎确实病的严重，去医院找盛颜兮也是心急之下强打精神，现在放松下来，倒是烧得更加厉害。
到别墅的时候，Alpha已经在副驾驶上意识模糊，盛颜兮叫了几次才有些反应。
“肯定是没办法自己走进去了吧。”盛颜兮下车，绕到贺戎那侧，扶着人下来。
两人的体型差使盛颜兮前进得十分艰难，Alpha晃晃悠悠的，偶尔会挣扎一下，减轻靠在Omega身上的力道。
“生病了就不要再逞强。”盛颜兮扯扯贺戎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让人靠得更稳些。
从庭院到卧室原本只需要五分钟，这次两人硬生生磨蹭了许久，好不容易把Alpha放倒在床上，盛颜兮终于松了口气。
手机响起，小刘的消息跳出来：
【嫂子你应该把老大送回家了吧？拜托你再照顾他两天，至少等到他病好好吗？】
【虽然这要求有些过分，但老大最近一直心情不好，需要人陪陪他。】
盛颜兮抿嘴，打字问小刘：
【x：他为什么生病。】
【就……这些天老大一直早起晚睡，想着怎么追回你，连轴转缺少休息，就病倒了吧。】
看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盛颜兮答应小刘的请求，下楼去找了药箱来。
贺戎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家里一切都是由他搭理，也难怪Alpha会找不到东西。
好在药物都没有过期，贺戎也知道自己喝水吞咽，盛颜兮没花太大力气便把药喂完。
“再量个体温吧，严重就叫医生来输液。”Omega翻出体温计，解开Alpha的衣服。
贺戎胸口处的红痕吸引了盛颜兮的视线，他低下头仔细查看，发现一小块还未消肿的刺青。
是他在Alpha出征前，亲手画的那朵百合的样子。
伸手在那块皮肤周围碰了碰，盛颜兮垂下眸子小声嘀咕：
“这么冲动，也不怕以后被白月光看见。”
“到时候人家来怪我，我又有麻烦。”
话虽这么说，Omega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终连体温也没量，胡乱地给人盖上被子，下楼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