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又来丞相府纠缠我了。
他知道我要成亲了,要嫁给那个一贫如洗的探花郎。
「阿虞,再等我两年。」
眼前人依旧眉目温润,举手投足俊逸非凡。可这不容置喙的口气,倒像是威胁和命令。
我退后半步,微微福了福身:「殿下,子虞不等了。」
他不值得我等了。
「你还在为我娶骊安置气。」他叹了叹气,像是笃定了我只是一时恼怒同他玩笑。
我摇了摇头:「骊安公主性情直率,与殿下乃是天作之合,子虞既无怨恨又无不满,只望殿下善待公主。」
我抬首与他目光相接,微笑道:「至于探花郎,他品行端正,学识亦深得父亲赏识,堪为良婿。」
他听了这话忽然轻笑起来,眸色一暗,「小阿虞,你的良婿不会是其他人!」
我心中惊了一惊,暗叹从前识人不明。我努力稳住心神,嘱咐侍女玉茹从房中取来一幅鹤梅图。
「殿下如何想,早已与我无干。今日既来了,便请殿下将旧物一并带回罢。」
我双手呈上那幅鹤梅图,他却并不接过。
「阿虞要和我一刀两断?」他冷笑,「你曾说过的,要嫁我为妻呢?」
「殿下不是已有妻子了吗?」
他一对眼角染了胭色,不顾我的排斥,还像往常一样笑着将我耳边的一缕碎发理好。
「留着它吧阿虞,总有一天你会带着它来找我。」说罢便扬长而去。
他的背影与年幼时的重合起来。
自太子死后,皇室子嗣凋零,几乎无人继承大统。圣上年逾七十,悲恸之后,想起了那个闲云野鹤的祁王。
萧厌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无人去追查太子的死因,无人去深究太子妃腹中那九个月大的皇长孙是否真的同太子妃一起葬身火海。
他权势盛极,人前孝顺贤能,甚至为了安抚大凉边界子民,主动求娶了骊安公主。
可他不敢娶我。
因为我父亲祝相乃是文官之首。
文臣武将联合,乃是大忌。他怕惹得陛下生疑,又不舍得放了我去嫁与他人。
心狠自私,城府如斯!
那个潇洒飘逸如谪仙的九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心狠手辣蛰伏多年的祁王。
更可怕的是,我多年来一直将他视若至亲,若非那日在骊安公主的驿馆听得他与一大凉侍者的对话,我恐怕依然被哄骗得稳稳当当。
他究竟从何时开始谋划杀嫡夺权,又是从何时开始将我算入他的掌中?
萧厌走后,父亲唤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