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璟早有心理准备并不畏惧。
“陛下是想惩戒臣吗？臣屡次触怒龙威自当领罚，是镣铐是皮鞭还是木杖，亦或是风吹雨淋雪冻，臣都俯首就刑绝无二话。但陛下也要静思自己言行，莫为私欲行差踏错引天下人耻笑！”
“你想造反吗？好，云燕璟，有你的！”贺兰栩恶狠狠攥紧拳头。
……
贺兰栩勃然大怒，要立刻惩办云燕璟。
徐勇听见声音跑进来，他看到璟小君跪着，而陛下只穿寝衣在床上跳脚，心里就大致明白这是两个人又闹别扭了。
明白只装糊涂，息事宁人把火给他们压下去最好。徐勇就说：“陛下，您要茶水要点心，或是晚上天凉想加床被褥，告诉老奴老奴马上去办。”
“都不要！”贺兰栩使劲儿捶着床柱，又将手指向云燕璟：“把他给朕……”
“哟，璟小君怎么跪这儿了？”徐勇一下给贺兰栩打断，别看他平时老实听话居多，但帮皇帝调整思路也能做得恰到好处。
服侍多年徐勇能摸准贺兰栩脾气，知道在陛下心底对璟小君是个什么态度。连最隐秘的地方都能带着一起去，贴心枕边人非璟小君莫属。徐勇今天就赌贺兰栩对云燕璟是真真实实的喜欢，要把他那份柔软与不忍召唤出来。
“老奴省得，您命老奴快去扶璟小君，地上又硬又凉，咱们小君千疮百孔的身子可受不住。若出了事莫说陛下心疼，连太后娘娘那里也要惦念，也要怪老奴不尽心。”
徐勇磨叨着，不管贺兰栩实际意图是什么，上去便搀云燕璟，把人搀起来又忙着给掸身上灰尘。
“小君就赏老奴几分薄面，别太注重宫规礼数。先前小产损了根底，上次那混账巫医施法也没过去多久，您再弄出毛病可不是玩儿的。”
“你个老东西！”贺兰栩气得骂徐勇。“他哪里注重宫规，简直太没规矩了！他……”
“陛下，大晚上保重龙体早点歇息吧。”徐勇再次把贺兰栩软软挡回去，皇帝千钧重拳仿佛砸上了棉花。
老东西还没完，徐勇索性倚老卖老。
“陛下，夜这么深了，您体恤老奴耳背讲话声音大，可若叫那心眼儿不正的听去，当陛下是爱发脾气肝火旺。传到大臣耳朵就更麻烦，文臣哪儿懂您这沙场历练出的龙威，又会劝您守天下要做仁善贤君，没用的车轱辘折子堆成山，还得劳烦您批阅，咱岂非得不偿失？”
“滚！给朕滚出去！”
贺兰栩拿他没法，大半夜闹腾确实没必要，尤其徐勇提到云燕璟小产以及为太后受杖，回忆从前回忆老娘骂自己的话，贺兰栩心底一丝愧疚到底涌上来。
他情绪缓和几分，看来徐勇顾左右而言他的方法起作用了。
赶走徐勇，贺兰栩想想云燕璟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自己答应过的事又反悔，心急火燎处置他便真成了暴君虐帝，内不能服云燕璟之心外不能平黎民之口。那就且再宽容他一回！
“你，过来，上床服侍朕。”贺兰栩命令云燕璟。
云燕璟被徐勇搀起，内心很感谢徐总管维护，若非他来，后面不知又将被带下去受什么刑法，倒是真救了自己半条命。
可他对贺兰栩的怨意并未消退，像是夫妻间赌气，云燕璟并没有动。“臣感觉身子不宜，今夜怕不能侍奉陛下了，请陛下准臣回夜阑阁。”
“什么？你是在拒绝朕吗？”贺兰栩刚刚好一分的心情又被撩起了火，被万人追捧的君王哪受得这个，他比任何人都看重颜面。
“云燕璟，什么时候侍寝与否变成你说了算？你不宜朕就要忍着，你好大的排场架子！”
云燕璟回道：“陛下，您身边并非臣一人。臣今夜无福承恩，还有皇后主子和别的佳丽。六宫空悬已久，陛下当雨露均沾传召其他妃嫔，他们定会叫您满意的。若幸得精血滋润怀上龙嗣，是北燕之幸后宫之幸，更是臣之幸。”
“怎么，你烦了腻了让朕去找别人。还雨露均沾，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贺兰栩走下龙床逼近云燕璟，他表面吓人其实心里蛮委屈，皇帝觉得我就算再气你恼你也没生出过寻别人的念头，除了阿珉就只能是你了。
可是云燕璟，你竟然把朕朝外推，像扔破鞋一样扔给另外的人，难道在你心里朕可有可无一钱不值？
云燕璟的话当然是违心，他对自己伪装出的“阿珉”都介怀，又怎会受得了其他人。
说什么妃嫔该贤惠都是扯谎，他简直不敢想象若贺兰栩去同皇后或郁嫔在一起，撇下自己独守空房会怎样。他再知书达理也有爱的私心，也是会嫉妒的。
可是此刻，贺兰栩属于无理取闹状态，两人话顶话赶上了。云燕璟骨子里的倔强叫他不肯低头，他气着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皇帝，觉得你若无情我便休，不如撩开手。
他再次按宫规向贺兰栩福身行礼，回答对方前面那个问题。“是，为陛下后嗣绵延为国祚着想，您不能只宠幸臣一人，请广施雨露恩泽六宫。陛下重新翻牌子吧，臣告退了。”
云燕璟转身欲走，贺兰栩一下猛把他拉回。
“你给我站住！这是什么地方，由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笑，要朕翻牌子，绿头牌自大婚就没动过你不清楚吗？”
“没动过可以从今天动，臣愚笨至极总惹陛下生气，留下也是碍眼。您还是让臣走吧，另换温柔会服侍的。”
“去他娘会服侍的，我呸！找哪个上床由朕决定，云燕璟你算老几，装什么假贤良？”
贺兰栩要急疯，不顾帝王体面张口骂街。他矫情劲儿又来了，火气再被拱起，像个不讲理的孩子撒泼发泄。
“朕准你走了吗？你敢走一个给朕看看，信不信我踏平你南燕老家！”他气到一会儿朕一会儿我，称呼乱用。
云燕璟淡淡冷笑：“陛下只有这一招吧？拿灭了南燕来威慑臣，臣屈辱苟活尚不惧又何惧于死。覆巢之间无完卵，南燕各地驻守着北燕铁骑，百姓在强权下苦不堪言，与其这般瓦全倒不如拼个玉碎。陛下就让臣与故土一同陨灭已全名节好了！”
“你想死对不对？”
“臣与臣的国家皆如草芥，生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但凭天命！”云燕璟虽说着卑微的话，给人的印象却无比高傲，贺兰栩都感觉现在是自己矮了他一头。
“你，你要逼朕就范，踏平南燕外面又会传朕是暴君，什么面貌凶恶堪比魔王、妇孺闻之色变等等，那些故事一套一套。哼，想毁朕名声，朕才不上你的当！”
为给内心找平衡，贺兰栩过来一把抄起云燕璟。
“你今天不愿侍寝，朕不会如你意。整日口口声声讲规矩，你现在还是朕的长仪，难道身为妃妾承欢枕席不是应尽之责吗？朕就要你，把你从头到脚要个干净！”
他强制将云燕璟抱上龙榻，伸手去撕扯其外服内衫。
云燕璟护住自己衣领。“陛下干什么，不喜欢还要同臣亲近，您可清楚夜夜相伴的是谁？”
“是你又怎么样？朕要睡的就是你，把衣服都给朕脱光！”
“不，不要动我。”云燕璟尽力反抗着，讥讽起贺兰栩。
“陛下莫再自欺欺人了，既要的是臣，为何每回行事不敢直视臣面容先将所有灯烛熄灭。你怕的是什么？不碰臣得不到满足，碰了臣又怕对不起心上的‘阿珉’，就这样掩耳盗铃蒙蔽视听吗？”
云燕璟太过清醒，字字戳中贺兰栩内心，贺兰栩感觉脑子快要炸开了。
他说不过对方没法为自己找理由，照云燕璟的话想来，自己现在就是忘情负义的家伙，更是个彻头彻尾野蛮暴君。
好吧，暴君就暴君。贺兰栩黔驴技穷，唯有用强硬解决一切。“云燕璟你有种，朕会给你想要的。”
他猛从烛台上拔起根红蜡烛，故意将灼热火苗靠近云燕璟的脸，云燕璟觉得面上灼痛，本能扭过头去。
“转过来，看着朕！”贺兰栩捏住云燕璟下巴，又将他扳回。
君王语调凶狠：“你不是要光吗？让朕看清楚你。好啊，今天朕如你所愿，亮着烛火来做，你可满意了？”
云燕璟从他话中听出几分邪魅，不知他深里是何意。望着那高举的红烛，蛇信一般突突跳动的火苗，云燕璟才开始怕，胸膛强烈上下起伏着。
在烛光映照里，贺兰栩的面容变得阴森扭曲，带着地狱恶鬼似的狞笑。他把蜡烛向下移，贴近云燕璟已然扯下半条袖子的手臂，手臂裸露着，白玉样的肌肤汗毛倒竖。
云燕璟有些后悔刚才太鲁莽了，图一时痛快引得贺兰栩发疯，疯子皇帝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骤然臂上剧痛，热辣辣灼穿皮肤，云燕璟啊地惨呼一声，却又被贺兰栩严严捂住了嘴。他竟然用烛火去烧云燕璟胳膊，将火苗一点点靠近，最终用力捻灭在那冰肌玉质上，留下一块触目伤痕。
发不出声音，大滴的眼泪再止不住，半是疼痛半是心痛，或许心上的伤更甚。
一支蜡烛灭了，贺兰栩随手又拿起第二支。云燕璟想挣扎想躲闪，但他纵使有些武艺，也全然不是力可拔山能征惯战的君王对手。
贺兰栩只用五个铁钩般的手指就牢牢制住他，动作间怒意汹涌。
“你躲什么？你不是最循规蹈矩的璟长仪吗？原来全是假的，虚伪、骗子，装什么三贞九烈。朕不过拿你聊以慰藉，你倒真当自己是神仙，你也配！”
又是这般刺人肺腑的话，云燕璟动不得逃不得，只有屈辱含血吞。
贺兰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怕疼是吗？你可以求朕呀，只要承认自己下贱，你求饶朕便放过你。否则，朕接下来会叫你更享受。”
贺兰栩想听云燕璟哀求，想让他从内到外都顺服于自己身下，这样才能满足他强烈的控制欲占有欲。
所谓更享受是更无尽的折磨，云燕璟并非不怕，如今这幅身体盈盈羸弱，对痛觉越发敏感。但是天生的坚忍却让云燕璟不肯告饶，他最厌恶强权，即使被这个人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服软低头。
贺兰栩目的没达到，眼光更加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