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朕让你住手，没听见吗？九九八十一，已经够了。”
“可是……”巫医转头瞅皇后。
“可是什么，你究竟是要治病还是来杀人的？”贺兰栩不给他喘气机会。
“小人，小人不敢。”巫医没勇气再装神弄鬼，于帝王灼灼目光中萎下来。
皇后还想试试贺兰栩底线：“陛下，邪魔顽固未除，太后命悬一线，为今之计只有牺牲璟长仪了。”
“你真的打算要他死吗？”贺兰栩瞪向皇后，这女人太不知好歹，往日的假相敬如宾也不必再装。
皇后本就心虚，此时被龙威怒视立刻胆怯。她知道贺兰栩不糊涂，忙解释：“臣妾，臣妾不曾带私心，臣妾没有……”
“太后，太后娘娘醒了！”是聋嬷嬷自慈宁殿内跑出，超大的嗓门儿一路喊着。一场闹剧，搞不清这是本来该醒还是法术起了作用。
贺兰栩仍旧没松手，他眸光镇定再问巫医：“你说，妖邪除了吗？”
“除了，除了，邪祟已离开璟长仪身体，打回原形堕入地府。陛下，陛下请放开小人。”巫医对别人狠对自己可惜命，他顺着台阶赶紧下，怕被贺兰栩眼刀杀死。
……
夜阑阁里凝聚着悲伤，云燕璟醒了又昏、昏了又醒，反反复复高烧折腾有七八日。
红绡把眼泪都流干了，大姐姐成宿成宿不睡陪在自家小君身边。仿佛稍一没留神稍一合眼他又会被人带走，带去阎王殿行上一圈儿。
勉强喂下点米汤，红绡给小君周身再涂一遍药。她简直受不了，她想告诉云燕璟快离开这该死的皇宫吧，出去哪怕做贫民做走卒过再普通的日子，也比待在这无情无义的宫殿里强。
皇宫太冷太凶险了，不光是人，连架上的鹦哥儿都很没精神，断断续续重复红绡总说的话：“小君保重，小君醒醒……陛下，陛下驾到。”
听鹦哥儿话锋一转，红绡扭头见真的是贺兰栩立在门口。
无名怒火涌上心头，红绡冲过去挡住。“陛下来做什么，看看我家小君死没死？若还有口气您再补上一刀吗？”
徐勇没跟随在侧，贺兰栩也未带其他侍从。皇帝了解红绡性情并不多加怪罪，只说：“朕，去瞧瞧他怎样了。”
红绡肿胀的眼睛又泛出水光，她强自抹去叉起腰。
“托陛下的福，人离鬼门关还差一步。我们小君命浅福薄，受不住您泼天的恩宠，您若还有半点怜悯心就请放过他，由他自生自灭好了。就算一辈子孤单也比让人反复无常折腾要强！”
红绡的话僭越刺耳，直接指责皇帝无情，旁人听来定是死罪。不过贺兰栩心中确实有愧，今天就能忍下不发火，他是真的想看看云燕璟情况。
红绡死活不让见。“我们小君重伤卧床动弹不得，一年内怕都没法伺候您。陛下的后宫又不止他一人，奴婢求求您饶了他吧！”
“死丫头，我晚到一刻你便放肆，越来越无法无天！”徐勇及时赶到喝住自家外甥女，徐大总管常想会不会没到寿终正寝就要被这混账毛丫头活活气死。
“陛下，您怎么不等老奴回乾清殿自己就来了，车辇也不叫仪仗也不传。这一路走来弯弯绕绕，地上都是搁脚的石子，若损伤龙体可如何得了！”
徐勇是想转移话题给红绡打遮掩，红绡却不买舅舅的帐，还嘁了一声。
她看不起舅舅那股献媚样儿，心道你家陛下是纸糊的面捏的吗？就他尊贵，石子搁脚都叫损伤龙体，那我们小君成了这样又算什么，小君受的苦他可尝过十分百分之一？
贺兰栩被红绡堵在门口确实有些尴尬，但还要摆摆帝王威仪，见徐勇来了就背过手去煞有介事问：“朕不是说你不必跟着吗，怎么又找来了？”
“哎呦陛下，老奴给您道喜，太后娘娘今日精神好多啦！”徐勇伺候惯了贺兰栩，先挑让他开心的话说。
皇帝陛下果然展眉：“真的吗？母亲又有所恢复，她可曾吃过东西，有没有讲想见朕？”
“陛下莫急。”面对君王的迫切，徐勇一样样为他细表。“太后娘娘早上觉得有力气，让聋嬷嬷给简单梳洗一番，喝了多半碗燕窝羹，瞧着比前两日健朗许多。这都是老佛爷洪福齐天陛下真龙庇佑，再加上咱们璟小君虔诚孝心的功劳。太后娘娘倒是嘴里有念叨的人，不过嘛……”
“不过什么？”见徐勇在关键地方顿住了，贺兰栩忙追问。因为他也很想去见见娘，瞧老人家没事他才能安下心。
徐勇只得如实答，说出自己到夜阑阁的真正目的。“不过，太后娘娘想见的人是……是璟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