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派人士攻上山来时,他曾经让顾汀炀来看过一次,除此之外,从未有人可以涉足。
所有人都知道已故魔尊白卿言的遗体存放于醉弦峰下的冰窟之中,当他成长起来以后,几乎毫无弱点,冰窟之中的遗体是正派对付他唯一可以利用的突破点。
即便如此,正派人士也没能进入过冰窟。
被苏予洛牵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以后,白卿言突然开口,“冰窟之中只有尸体?”
“嗯。”
苏予洛垂眸,握着白卿言的手紧了紧。
白卿言看着苏予洛带着柔和笑意的侧脸,淡淡开口,“把祭魂阵撤了吧。”
刚踏入冰窟,白卿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冰窟之中处处都有阵法的痕迹,阵法上带着苏予洛的气息。
一个两个阵法白卿言还有忽视的理由,可是整个冰窟之中都弥散着苏予洛的气息,这就很不对劲了。
“祭魂阵耗费心神,你本是神族后裔,修行魔族功法本就于逆天而行,在修行之中,桎梏颇多……”
“耗损魂力维持阵法,于你百害而无一利,实在是没有必要。”
白卿言看着苏予洛,有些无奈。
祭魂阵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只有拥有神魂的人能够承受祭魂阵对自己灵魂的消耗,因此祭魂阵在武林之中很是少见,几乎没有人会动用这个功法。
可是苏予洛为了护住自己的尸体,竟不惜设下重重阵法,以祭魂阵为阵眼。
一旦有人进入冰窟,试图破解冰窟中的阵法,祭魂阵就就会自动燃烧苏予洛的灵魂,不断加固设下的阵法,使阵法无坚不摧,牢不可破。
虽然一劳永逸,彻底摆脱了可能会破阵的危机,可是苏予洛需要承担的风险是成倍增长的。
“不要。”苏予洛看着白卿言,眸子微垂,脸上的笑意收敛,抿起了唇。
白卿言听着这小孩子气的回答,有些好笑,“我都在这里了,那具尸体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你这是膈应谁呢?”
苏予洛抬眸看着白卿言,薄唇轻启,“师尊会一直留在徒儿身边吗?”
感受到苏予洛语气的小心翼翼,白卿言沉默了。
苏予洛抬起头,看着白卿言,眸子中明灭不定。
“苏予洛。”白卿言抬起自己的手,莹白如玉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白卿言意有所指,“你觉得,我还能逃得掉吗?”
苏予洛看着两人的手,指尖摩挲了一下白卿言的手背,“徒儿不知道。”
白卿言眯了眯眸子。
他径直走到冰棺前。
说是冰棺,却好似一张无比华丽的床榻。
白卿言垂眸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尸体,尸体保存得很完好,身上细小的伤痕都已经被人用灵力修复了,只是尸体早已失去了自愈能力,一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还留有一道狰狞的疤。
“丑死了。”白卿言撇了撇嘴。
“你早就察觉到我的身份了,知道我重生以后,你还来过这里吗?”
苏予洛垂眸,“不曾。”
“也是,那么丑,确实不该再被看到。”
白卿言唇角微弯,在苏予洛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猛然出手。
榻上面容宁和的尸体消失不见。
苏予洛猛地握紧了拳。
“早就该消失的东西,强留是没有意义的。”
白卿言轻轻开口。
苏予洛瞪着那张已经空无一物的冰榻,眼眶发红。
白卿言看着苏予洛这副模样,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鼻翼,怎么好似自己欺负了这人一般?
苏予洛眸子深处渐渐染上一抹红。
“师尊。”
苏予洛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被他这个状态吓了一跳,白卿言看着苏予洛发红的眼眶和紧紧抿起的薄唇,突然有些心疼。
自己似乎的确做的有些过了,毕竟是苏予洛守了十二年的,自己说毁就毁好像不太好?
虽然说那本来就属于自己。
看苏予洛眼微发红,紧紧抿着唇,一副委屈得要爆炸的模样,白卿言福至心灵。
是因为苏予洛刚才那个问题。
自己还会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白卿言心情有些微妙,老实说,他确实不知道。
苏予洛何其敏锐,他抬眸看着白卿言,见白卿言垂眸,心中的慌乱和恐惧像潮水一般,几乎把他的理智完全淹没。
“师尊。”
这一声,竟是已经带上了哭腔。
白卿言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脚尖轻点,白卿言贴上了苏予洛冰凉的唇。
“我会。”
“我想。”
“我愿。”
一个个词自两人唇间溢出。
苏予洛瞪大了眼睛。
柔·软相贴。
苏予洛呆呆地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了实感。
白卿言突然被苏予洛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时,整个人都有些懵。
苏予洛抱着他绕过冰榻,转过一面冰墙,将他放在了软榻上。
和外面的寒意不同,这里似乎与外面完全隔绝。
把白卿言放上软榻后,苏予洛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白卿言眉头微蹙,“你这是……”
“师尊,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嗯。”
苏予洛垂眸,目光直直落在白卿言微微敞开的衣领处,眸子一暗。
“其实我们早就已经拜过天地,只差最后一步。”
苏予洛低下头,附在白卿言耳畔,轻轻开口。
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有些痒。
白卿言低头看了一眼某人不安分的爪子,嘴角抽了抽。
一只洁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按在了大红喜服腰带的位置。
“师尊……”
苏予洛一手环住白卿言的腰,一手落于腰带上,哑着声音喊他。
白卿言眼睫微颤,抬眸和那一双满是情欲的眸子对上。
“夫君……”苏予洛看着白卿言,再次开口。
白卿言心中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
“醉弦峰上还有满堂宾客。”
白卿言垂眸,轻声提醒。
“只是补给师尊的仪式。”
苏予洛轻声开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嫁给了你。”
温热的吐息和着低沉沙哑的话语,白卿言心头一荡。
“好。”
最终,如不久之前那般,他给了苏予洛回应。
红袍尽褪。
苏予洛看着面色潮红的人,心中一片柔软。
在这个十二年来他夜夜不得安寝的地方,他顶撞了他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