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把命放你手里了
浓郁的血腥味散开，卫知溪扭着脖子往下看，依稀瞥见了一角红色的衣袖。
是鬼新娘。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陈安菲。
一块泛着金光的黄符飞过来贴到陈安菲的手背上，她在门后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五指痉挛般松开了。
失去桎梏的卫知溪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颈侧有两个深深的血洞，外翻的皮肉染上一层腐蚀性的黑雾，越发映衬得一张漂亮的脸苍白而脆弱。
汤谨川破窗而入，一只手捞起半跪在地上的卫知溪。
刚要把他扛起来往外走，卫知溪忽然按住他的肩膀，露出握在手心沾满血的钱币。
汤谨川眉心狠狠一跳，本能地想把他推开。
没想到卫知溪突然反手一按，直接把那枚钱币按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如同水雾一样渐渐涣散的卫知溪，汤谨川恨得再也伪装不下去，眼神阴恻恻地发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钱币是我遇见鬼新娘的时候得到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消失，卫知溪很高兴自己赌对了，“既然它能对付王安赫，说明鬼新娘不会害我。”
“王安赫确实是你，但他只不过是你的肉身，你也说我是你的灵识，你以为我不会察觉到你在操纵他吗？”
“你太着急了，如果不是那两段视频，我根本不可能怀疑你。”
眼前的景物如同落幕的舞台一样剥落消失，白昼重现，卫知溪被刺眼的阳光照得本能地垂下长睫，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事物，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宽阔又冰凉的怀抱。
闻人徵一手环着他的肩膀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地抱着他。
卫知溪觉得又困又累，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故作轻松地开口：“我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闻人徵没说话，扑在他脸颊的鼻息有些沉。
卫知溪搂着他的背轻轻拍了拍，仰头去看他红得快滴血的眼眸：“没事了，我没有被同化。”
王安赫身上的守护神是闻人徵的一部分神格，有闻人徵的气息，偶然发现这一点后，闻人徵便对他的来历起了疑心。
后来回地府翻阅生死簿，修复了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数据，闻人徵才知道王安赫的身体是主神的肉身。
因为普通灵魂和主神肉身不相容的矛盾，王安赫三翻四次被卷进与他无关的恶灵的魇里，但因为要保护肉身不被破坏，所以每一次王安赫都能安然无恙。
肉身在，灵魂却不在，所以闻人徵才想硬闯主神的棺木，去验证他的猜想是否属实。
结果他猜得果然没错，主神的灵魂一直在汤家，这一代，藏在了汤谨川的身体里。
“你果然很喜欢我剥离出来的这片灵识啊。”
幽幽的讥讽声在头顶响起，卫知溪扬起头。
主神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彻底归化为一体，他的样子卫知溪熟悉又陌生，王安赫的脸，但是皮肤上布满了像蛛丝一样会鼓动的裂纹，那是吃下去的阴魂无法消化要爆裂的征兆。
主神没有看卫知溪，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双目赤红面沉如水的闻人徵身上，笑道：“你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伤害他的不是我，是你。”
“你如果不追杀我，就不会连累到他，他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你杀我，等于杀他。”
卫知溪的脖子上还有两个深深的血洞，哪怕他表现出来没事，但闻人徵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变弱。
安宁村还是那个安宁村，但村口的牌匾被风霜侵蚀，村子里的房屋也因为年久失修显得荒废败落。
卫知溪放眼打量，发现安宁村早就变成了一座乱葬岗，不仅没有活人，还到处遍布森森的白骨。
他看到那些游魂一样的村民在废墟里穿梭，一遍又一遍地经历被屠村的过程。
这条在外人眼里还存在的村庄，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一条尸横遍野的荒村。
为了补充力量，主神这么多年来都施了障眼法，不断地诱骗活人进来，杀人吸魂，养出了这么一片鬼差入不得的三阴地。
卫知溪觉得恶心又愤怒，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恶趣味：“你已经是主神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主神嗤嗤笑了，脸上鼓动的裂纹让他看上去十分狰狞。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卫知溪和他截然不同的面容，眼里的阴狠情绪暴露无疑：“做了冥府最大，我就要做这天地最大，你是我的灵识，你难道不理解，恶鬼天生就是恶鬼，掠夺贪婪是本性，死的人越多，我越开心吗？”
没有理由的恶是最恐怖的，就好比听不懂人话大开杀戒的疯子，跟他说再多，他也觉得你才是傻逼。
卫知溪放弃沟通，转头去问闻人徵：“现在怎么办？”
他摸了摸不断流血的脖子，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建议：“要不你先吃了我，让他没得吃，气死他？”
没想到闻人徵居然“嗯”了一声，然后握着他的后颈，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肉，因为被吸吮，卫知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发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