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夏绕到椅子后,帮她捏肩,亲昵地笑:“我又没带行李,手机也快没电了,坐着等周叔多无聊。”
“老周走了。”
她惊讶,“换司机了?”
小姨解雇佣人,这不奇怪,可周叔脾气爽直,都用了十几年了,小姨对他还是满意的。
纪宛柔“唔”一声,摸到一张牌,刚好和了,她推牌下去,眼神闪烁。
桌上另三个太太,她只认识其中一位,姓李,丈夫是做实业的,早年和姨夫合作过生意,在他们离婚后,女人间来往不减。
“这是你外甥女吧?长得真可人疼,”李太太上下打量着她,不掩饰面上惊艳,“要不是小时候见过,我真当是哪个明星进来了。”
“阿姨好。”她对李太太笑笑,同时转向桌上几人。
她习惯接受这样的褒奖,也习惯了,用这种礼貌又不失谦逊的微笑应对,得体自如。
另两位穿着贵气的女人,也附和着夸她。
纪宛柔更有面子,摸着牌,神采飞扬。
她手向后,拍拍纪轻夏的手背,向她介绍她们的身份。
打过招呼,纪宛柔又说:“我家小夏什么都好,就是学她妈妈一样,远走高飞,一走就是五年。”
纪轻夏眨眨眼,撒娇卖乖:“我哪有?明明经常回来看您。”
“一年最多回一次,也叫经常?”
大家都笑起来。
李太太对纪轻夏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问:“纪小姐,在大学里交男朋友了吗?”
小姨“体贴入微”,替她作答,“谈什么男朋友?天天埋进书里,读完本科又要考研究生,和她妈妈一样,上次见面,她戴个眼镜,吓我一跳!”
对面的太太取一张牌,抬头望着纪轻夏,说:“眼睛又大又亮,哪里像近视了?”
“可能是装饰,我女儿就是这样。”另一个接话。
倒不是装饰,纪轻夏不赶这样费力的潮流,她是有些近视,但不严重。
除了上课需要用到,其他时间,能免则免。
“既然没男朋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李太太自顾自说下去,“我侄子,刚留美回来,常春藤毕业,马上进入高盛工作,一表人才,和纪小姐配极了。”
“你那个侄子我记得,比小夏要小吧?”
“小一岁,算什么小?五岁以内都是同龄,来,纪小姐,我给你看他照片。”
李太太说着,一手扶着牌,就要去拿椅子上的皮包。
她与牌难舍难离,一只手行动不便,纪轻夏犹豫要不要帮她。
纪宛柔提醒道,“看什么照片,后天晚上舞会上自然就见到了,你侄子肯定会来。”
“对,我差点忘了,”李太太望着纪轻夏,微笑颔首,“一定要来呀。”
纪轻夏矜持地笑笑,当作回答。
桌上放的点心快吃完了,她打算去厨房为她们拿一些过来,端起盘子,她朝书房门口走,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
“我听说,那一位后天晚上也会驾到?”
“是呀,他的秘书说他会亲自来。”
“真稀奇,谁都知道他不爱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慈善事业倒是天天做,本人不常现身。”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带女伴,他倒是特别,总是独来独往,也没什么花边新闻。”
不知是谁放低声音,“做得漂亮,擦得干净罢了,哪有男人不玩的,他那样的,只有别人上赶着。”
大家笑起来,“毕竟是那一位嘛……”
纪轻夏无意去听富豪圈内的八卦,她只是好奇,什么“那一位”?
倒像是哈利波特里的黑魔王,“You-Know-Who”,不能提到他的名字,否则就会招致灾难。
真有意思。
让陈妈为书房添上零食和茶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上放着一盘蔓越莓曲奇饼,还有余温,是刚从烤箱取出来的,酥脆香浓,她用手接在下方,不让碎屑掉在地板上。
她吃了几块,暂时放下,擦完手,才躺到床上,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慢慢地,困意袭卷,她闭上眼睛。
安静私密的空间,噼啪雨声轻叩玻璃,仿佛是天然的催眠曲。
纪轻夏即将睡着,听到楼下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她睫毛颤动,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忽地坐起来,穿上鞋,慢慢踱到窗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林肯,这不是小姨家的车,纪轻夏想,大概是哪位邻居。
她抓起一块曲奇,数着雨滴发愣,机械麻木地吞咽,饼干屑粘在喉咙里,她难受地干咳一声,刚好看见车门打开,一个身型中等的陌生男子走出来,进入右边房子。
她喝一口水缓解,将曲奇饼送回厨房。
陈妈正在看着炉子,手机拿在手里,不知在看什么,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有趣的?”她走到后面。
“无聊,看看小说打发时间。”陈妈给她看屏幕,字体很大,她一眼就瞧见了名字——《豪门买一赠一:厉总太霸道》。
她笑一笑,同陈妈闲话两句,随意提起话题,“我刚才看见邻居开车回来,对面那房子换主人了吗?”
“你说陆先生?”
纪轻夏不禁怔住,音量拔高,脱口而出,“哪个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