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铸成今日大错。
“你杀了我吧。”叛虎王仰头，那张威武非常的俊容上不见岁月痕迹，却在目光触及天际时落下泪来，铺了他半张面颊，“我做了错事，我认罪。我认了，是我活该。”
“对，你活该。”秦朔上前一步。眼中竟也是含着泪般，“你害我父，骗我母，你有何脸面做这全城的虎王？你该死——你该死。”
段乔熙手腕受了伤，但那蝎王显然留了力，没真的将这细腕子折断。她站在昀夺身边，被他揽着腰身。
她悄悄探出手，拽过他的手掌。五指伸进去，与他扣紧。
“我们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熬出头，好日子指日可待，你还在城中候着我，我怎敢妄论自己生死。”段乔熙轻轻勾了他的小指，“既然罚你久陪于我，我怎敢先食言。你就理理我吧，饶了我这一次，成不成？”
段乔熙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银光闪闪的耳环。
昀夺有些愣，他原以为段乔熙那一只早就丢到了不知哪里才不见她拿出来。他被段乔熙拉着手，指尖触碰到那银色的小圈，入手微凉，就像那一夜的风雨。
冥冥之中段乔熙来到这个世界，一场暴风雨将她推向王城的局，如今一切结束，她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眸子亮的像是粼粼的海面。
当初她在昀夺面前扔下耳环，如今她站在昀夺身边握着耳环。
好像把为这故事画上句号的权利交给了他。
昀夺下意识碰了下自己耳垂上的小金属圈，接过段乔熙手中那一只时瞧着还有些无措。
“我瞧不见，你帮我带上？”段乔熙引着昀夺的手来到自己耳边，笑说，“希望这个结尾能配得上我们一路上的颠沛流离。”
少年人身量太高，得垂着头才能瞧见段乔熙耳垂上的小洞。段乔熙的耳垂是冷的，他低头凑近，干燥滚烫的唇贴上去，虔诚而动容。不知吻的是耳环还是耳垂，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段乔熙摁着昀夺的后颈，将他压在自己颈窝，手臂绕后环住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我这人嘴笨，这时候说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煽情的话，只能小小在你跟前许个重诺。”
昀夺手臂勒得紧，掌心似有似无的扫过她后心的狼纹，“我听着。”
“那就一辈子吧。”
蛇王绪沉着脸站在一边，看不出是什么心情。他在两人身后静静待了片刻，等昀夺被炎骁拉走时，他才慢慢走上去，依旧是负着一只手。
天青的发，天青的眸，像是雨过天晴的颜色。他站在段乔熙跟前，稍微弯了腰。
不等他下文，段乔熙便笑笑，“蛇族有抗敌之功，以后王城有我，就有蛇族一席之地。如何，蛇王，还满意？”
“嗯。”蛇王绪颔首，却并不退，反而前进一步，这距离已是十分失礼，他恍若未觉般放下胳膊垂在身侧，头稍歪，一副求教的姿态，“有功便有回报吗？”
“当然。”段乔熙笑意不变。
蛇王这才轻抬嘴角，得逞般道：“城外木屋，当日白王受困，我算不算有功？”
段乔熙这下便明了了，“蛇王可是有什么要换的？”
“嗯。”蛇王道，“我想向你求一样东西。”
她后退半步，开玩笑道：“你要向我求一样东西？真不知道有什么值钱的能入得了你的眼。”
蛇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柔和，“不要钱，要朵花。”
她曾骗他说自己叫小花。段乔熙闻言登时一噎。
只听他继续道：“舍我抔土吧，我想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