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也不怕吓着你弟!”纪暮寒瞥了旁边这不省心的崽子一眼,又立马偏转过头,眼巴巴地盯着身前,那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培育土。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掌心贴着重新升起来的玻璃挡板,手指在上头磨搓了两下,棱角分明的面容硬是柔和了两个度。
埋在里头的纪言丝毫不知道外头正有人隔空安抚着他,却被传到他耳朵里的,那哄小孩似的话语闹得有些脸红。
他,他好歹也是成过精的,好多好多岁的小苗苗了,怎么...怎么还要人这么哄呢。
嗯...真·两世都是幼崽,现在连芽都没见个影的·“成精”小白檀。
“言言,快些发芽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窗外树影摇曳,暖风穿过明堂,将低声的呢喃带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在沃土的遮掩之下,里头藏着的小白檀挺着纤细的腰杆,小手可劲扒拉着身侧的厚壁,而那茧上的裂痕,终是一点点地扩大了。
这日军中事忙,旁落许久的照看大权又重新落回了纪泽的手上。
再一次感受到水珠的冰凉,翡色的叶片轻车熟路的将滚圆的水珠收拢到自己身边,轻啄了一口。咦唔,今天是荔枝味的,甜香甜香的,他喜欢!
忙着喝水的小白檀也没忘了正事,只见他两手将水珠抱在前头,微扬起脑袋,望了望顶上那条大了不少的细缝,两眼弯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又有一枚水滴滑过了茧的缝隙,顺利下落,就在此时,幼嫩的小叶瞄准了中间的空位,迎着水膜的阻力,用力一戳。
纪言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道很轻的“噗嗤”一声,寻声望去,本是直线形态的裂纹开始呈蜘网状往四周扩散,轻轻的“滋滋”声也接连不断地响起。
最终,密闭的茧子总算是被敲下了一小块来。
按浇水的次数来算,自纪言醒来,已是过去了五日了才对,这所困住他许久的围墙,终于是有了残缺了。虽然从外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有些东西确实在悄然无息间,变了个样子。
一阵清风从窗户的间隙处溜了进来,正在调试模拟日光的纪泽动作一顿,鼻翼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小下。再之后...
一道残影冲到窗前,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庭院之下,满地的玫瑰肆意绽放着,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不对啊,那个气味,清甜淡雅,不应该是玫瑰啊。”
自顾自说着话的纪泽回想了下几秒前那一闪而过的香气,是他说不出的好闻。
若是非要形容个一二的话,初闻起是木质香气的柔和,可一错神,那似有似无的清香就立马返了上来,就像刚刚修剪过的庭院,草木的清冽之气绵软而悠长。等到了尾端,更显清新的香调让人恍若身处丛林,如一掬清水迎面,驱走了心底所有的燥热。
心有不甘的人又猛吸了一大口,可停留在鼻尖的,始终只有馥郁的玫瑰香,甚至因为太过浓烈,让纪泽下意识地将窗户猛地一拉,将风彻底隔绝在了屋外。
他抬手揉着泛痒的鼻尖,脚步不顿地回到了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