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衔尾蛇
海滩上,俩人像是两条亡命之犬,他们平躺在沙滩上,看着蔚蓝的天空。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宋轶诚忽地开口。
“什么?”
宋轶诚抬起手铐,示意道:“我对你有这种想法。”
顾坤轻笑一声,看着那副手铐:“本来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是那副耳钉让我确定了。”
“不过只是一个装饰品。”
“是,对其它人而言是装饰品,但你宋轶诚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顾坤嗤笑一声,“耳钉戴在左耳含义是只爱那个送我耳钉的人。”
“也有说法是男同。”
“对,但还有一个这东西本质的含义。”顾坤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睛,“钉。”
宋轶诚无奈地笑了笑:“是我输了。”
“你想亲手为我钉上钉子,是想禁锢我。”顾坤看着天上的海鸥,“宋轶诚,我挺生气的。”
“对不起。”
“你知道我生气什么吗你就道歉?”
“气我不信任你。”
“……算你聪明。”顾坤恨恨地咬牙切齿,“我一直以为我那天的表白把话讲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你根本不信我。”
宋轶诚叹了一口气:“没有人会喜……”“我喜欢!”顾坤直接打断宋轶诚,大声地呵斥道,“宋轶诚,我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本质。以后不要再讲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宋轶诚侧过身,看着顾坤身上自己亲手割开的伤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顾坤也侧过身,面对着宋轶诚。俩人目光对视,心和身体都再度热了起来。
顾坤知道,宋轶诚是真的明白了。
他同样也知道,这枚钉子,是他亲手让宋轶诚钉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往后这枚钉子,是在身体里生锈,还是沿着血管嵌进心脏,全都是他自找的。
但那又如何呢,他甘之如饴。
不远处的椰子树后,有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手机里刚刚拍下的画面,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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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宋轶诚赶着顾坤洗了个热水澡,又为他细心做了消毒。
顾坤边嚷嚷着“哎呀小伤罢了,我哪有那么娇贵。”,又边看着宋轶诚认真仔细为自己处理伤口擦抹药粉,心里美滋滋的。
说句实话,这家伙操手术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那专注的神情,还有精准无误的冷静。他就是天生的医生。
左胸膛的那个“宋”字被酒精涂过,隐隐发烫。伤口愈合之后,会留下疤痕,只要不主动除疤,这道疤会一辈子存在。
宋轶诚的手指在“宋”字上轻轻掠过,轻声说道:“今天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实。”
“谁说不是呢。”顾坤伸出手勾住宋轶诚的脖子,任由宋轶诚趴在自己身上,一低头便能看见宋轶诚的发旋。
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彼此的坦诚。人群是一道枷锁,逃离人群之后,仅剩的彼此就是世上的唯一。
没有人不会爱上这种畅快。欲望冲破束缚,不必遮掩,不必隐藏,不必害怕被人指责,不必迎合审判,只有自己。
但这种快乐并不是每天都能体会到。离开那个独立的环境,再回到人群中,便又戴上了面具与镣铐。
在学校,二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正常的距离,一个扮演校霸,另一个扮演优等生学霸;到了周末,俩人便在一起尽情释放自己,要多荒唐有多荒唐,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有了这样的体验,顾坤电吉他和舞台表现力的进步飞速,这一点也完全瞒不过碳酸的眼睛。
“看来你和你那位进展不错。”
“这都能被你看出来。”顾坤笑道。
碳酸懒洋洋地拨弄吉他弦:“显然是因为你太好看懂了。”说完,他指了指耳朵,“你突然多了个喜欢摸耳钉的习惯动作……以及,你在舞台上一直散发着那种气息。”
“那种?哪种?”
“就是那种啊,很色的,但又很禁忌的。”
碳酸随随便便就描述出了那感觉。这让顾坤很好奇碳酸经历过什么故事。
当然顾坤不是什么冒昧直接打探消息的人,便稍微留心了一下碳酸的打扮。
他一头银发,左耳有一颗黑曜石的耳钉。左手小拇指戴着一颗银色的尾戒,锁骨处有一处纹身,是一条衔尾蛇。脖子上戴着一个项链,项链上是一个很老的金属拨片。
“‘衔尾蛇’那首歌是你写的?”顾坤旁敲侧击地谈起了Amen的歌。
“嗯啊。”碳酸笑了笑,“你很会听,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顾坤对那首歌印象很深,有一句歌词是“结痂与爱首尾相连,蚕食后又重构日夜纠缠。”
他反复品了很多次,这句歌词始终让他难以忘怀。
“我也很喜欢你这首歌,写得很好。”